或许是因为干旱的原因,这个夏天也比往年热了不少,再加上河里水位每况愈下,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开始出现抢水想象,天天都能从颜正然嘴里听到哪儿又有人打架,哪儿又出了事故。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时候,连续两个月不曾归家的方铁回来了。
方老汉拉着方铁上上下下打量,见他完好无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爷孙俩坐在颜竹君家的堂屋里吃着甜瓜唠嗑,竟是有种难得岁月静好的感觉。
方铁近来胃口大涨,颜竹君切了一盘甜瓜竟是被他三两下给啃没了,吃完了还舔着脸朝颜竹君要,颜竹君只好再去菜园子给他摘去。
“铁头,你们镖局最近是不是很忙,这段时间你没回来你爷爷可担心得不行。”颜璐喝了杯凉茶,慢悠悠地说道。
方铁缓过劲儿来,长舒了一口浊气,舒服地呻吟道:“颜爷爷,您可别说了,最近镖局里简直忙得不像话,所有镖师都出动了人手还不够,就连我这还没出师的都被赶鸭子上架走了一回镖。”
“你去走镖了?这种大事怎么不说一声!”何氏进屋正好听到方铁这话,有些后怕地埋怨道。
方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干娘,真不是我不说,是事情太突然了,我是连夜跟着出镖的,想说也来不及啊,好在去的地方不远,就在抚州府,来回不用一个月,也不是什么大活,就当是出去长长见识,还能赚上一笔,虽然不多,呵呵……”
“铁头哥哥,抚州府好玩吗?是不是跟我们广信府一样?”颜竹君端着甜瓜进来,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方铁摇摇头,认真地回忆起这趟走镖的经历,“现在到处都在闹旱灾,抚州府那里比我们广信府还穷,也没那么多河流水系,我们一路走过去碰到的几乎都是逃难的百姓,还遇上好些村庄为了抢水大打出手,都闹出人命了。
我们看路上那么乱就不敢逗留,大家分批彻夜赶路,岂是一句辛苦可以形容的,简直就跟拼命似的,而且路上吃的都是干粮,跟石头块似的,镖头说以前他们是停下来把干粮煮了,吃饱才上路的,现在是特殊时期,为了避免意外不能逗留,那些干粮都是直接干吃,差点没把我噎死。”
方铁是第一次出镖,也是第一次尝试这所谓的干粮,差点怀疑镖师的人生。
“这么辛苦!”颜竹君诧异道,思付了片刻,随口问道:“那你们押送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那镖头那么紧张?”
方铁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是被临时拉过去凑数的,还有,就算我真的知道也是不能说的,我们这一行有这规矩,不可以透露走镖人和押镖物的消息。”
颜竹君转年一想就明白了个中缘由,笑笑不再追问。
方铁兴冲冲地从怀里拿出两个布包,一个递给方老汉,一个递给颜竹君,“爷爷,这是我这次走镖分到的银钱,不多,也就八百文,但聊胜于无,另外这个是我在抚州府的时候看到的新奇玩意儿,特地买回来给两个妹妹的。”
说到这里方铁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四处瞄了瞄,没看到颜竹玉的身影,有些疑惑又不好问出口。
颜竹君高兴地拆开布包,看到里头是一朵精致的珠钗跟一对可爱的头花顿时乐了,不用想都知道这珠钗是给颜竹玉的,头花才是她的。
颜竹君自觉地拿起头花在自己头上比划,朝何氏和颜璐臭美地追问,“爷爷,娘,你们看我戴着好看吗?漂亮吗?是不是像小仙女?嗯?”
何氏对颜竹君这番自恋的话一时竟是答不上来,没好气地笑道:“哪有人夸自己是小仙女的?真不害臊!”
“爷爷,爷爷,是不是像小仙女?”颜竹君不服气地蹭到颜璐身边,一个劲儿地磨人。
“漂亮漂亮,我家三丫头最漂亮了,天仙下凡成不?快别晃着爷爷了,我头都晕了……”颜璐缴械投降,顺着颜竹君的话将她好一通夸,总算打发走了那个磨人精。
“唉!也不知道这个丫头随了谁,还真是闹腾!”摇头感叹着摇头。
方老汉却是羡慕得紧,“颜大哥,你就知足吧,竹君这丫头多可爱啊!我看着都跟着欢喜得很!可惜我没有这孙女命!”
这话就不好接了,要不说着说着肯定又要开始忆苦,到时候弄得大家心情都不郁。
“天已经这么热了,我们还是消停消停,别再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赶紧把这甜瓜吃了,等会儿去打个地铺,这要命地鬼天气,怎么动两下就一身汗了!”颜璐被大汗淋漓,看着外头的烈日心里有些犯恘,只能拿起蒲扇拼命地扇,停不下来。
方铁麻利地褪了上衣,朝颜璐和方老汉道:“爷爷,我还是先去河里凉快凉快,等晚上再回镖局去。”
“怎么那么快又要回去了?我还炖了鸡汤,不在家里好好养伤两日?”何氏一门心思都在孩子们身上,蹙眉问道。
方铁赶紧解释,“干娘,鸡汤我等会儿喝,但是今晚必须得回去了,如今镖局那边缺人手,实在不能走开太久,不瞒你们说,府衙都上我们这边来要人了,说是府城最近治安不是很好,每天都有地方闹事,府衙的捕快忙不过来,要向镖局借人。
我琢磨着有机会的话就去报个名,万一真的能跟着那些捕快一起办事也能给他们留一些印象,为以后打算。”
方铁受颜正茂的影响,一直把当捕快当成人生目标,就是方老汉也乐见其成。
何氏一听事关方铁的前程,哪里还敢留人,当即催促他赶紧回镖局去。
弄得方铁哭笑不得,直说何氏也太现实了。
这厢颜竹君戴着头花去了颜竹玉的房间,先是在她面前臭美地转了一圈,尔后才问道:“二姐,你看我漂亮吗?”
颜竹玉抬头快速睨了她一眼又低这脑袋继续干活,淡然地问道:“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