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英深吸口气,这才恢复神色,施施然下了山,与那人不期而遇。
“唉哟,马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呀。”程海山皮笑网不笑地打着招呼。
马瑞英同样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托程兄的福,我嘛,勉勉强强还成吧,也就是混口饭吃,不过哪能与程兄比呢。”
“马兄言重了,谁人不知,您可是咱们本地第一风水师呢,我就在想,就是北师张海强,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程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张大师那是何等的身份,我岂敢与他相比?”
打了一阵子哈哈道,马瑞英道:“此处刚好有三个风水宝地,我和先前一位小兄弟已各自选了一个,就还剩下一个鱼跃龙门局。唉,我说程兄,你这运气还真是好到爆呀。鱼跃龙门局,这可是难得的上好风水局呀。”
程训微微咪了眼说:“鱼跃龙门是催官显贵的,就留给马兄吧,我呢,得给我雇主刘先生选个能催旺事业的风水之地就成。”
马瑞英心头大喜:“唉呀,程兄,你可是来晚了一步呀,这儿确实有个富贵绵长的燕子绕梁局,只是可惜,在我之前,已经让人给拿下了。真是可惜了呀可惜。”
程训脸色微变,倒是刘刮皮却立即问道:“是不是李亚东给选去了?”
“我不认识李亚东,只是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确实碰到过两个年轻人。他们确实是来看地的,喏,那个燕子绕梁局,就是人家事先发现的。”马瑞英还好心地给程训指了那个风水局。
“一个年轻人?呵呵,什么时候还冒出了年轻的风水师了?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程训阴阴一笑,也不理会马瑞英二人,去了燕子绕梁局观看一番,连声赞叹:“果然是上佳的风水宝地。刘总,只要把令尊葬在此处,绝对能催财旺财。”
刘刮皮大喜,但又面有难色。
马瑞英心头也是鄙夷,故意道:“程兄,风水界的规矩,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程训哈哈一笑:“马兄呀,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呀。大好的风水宝地,岂能平白便宜外人?这块地,我要定了。”
“程兄,凡事要讲个先来后道,要知道,你是风水师,人家也是呀。你就不怕人家找你算账?”
程训毫在不意地道:“算账?嘿嘿,我还怕他不来找我呢。刘总,走,咱们去会会李家那个风水师去。”也不理会马瑞英,就索先走人。
“大师,这人当真是风水师?”
马瑞英冷笑一声:“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像强盗?”不等李强开口,又冷笑道,“哼,这人就是十足的强盗,等着吧,他一定是去李家找人家要那块地了。咱们也去瞧瞧,看那年轻人会如何处理。”
李强说:“可是大师,刚才你好像……”
马瑞英模他一眼:“我确实有故意诱导这姓程的嫌疑,但我就是故意的。”
“呵呵,大师这个借刀杀人之计,当真是厉害,厉害。”李强不敢得罪马瑞英,赶紧讪讪地描补。
“李局长,不用替我戴高帽子。”马瑞英呵呵一笑说:“那个年轻人,人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要不就是天赋过人,要不就是家学渊源,有完整的风水传承。瞧他那副目中无人样,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所以我还真想瞧瞧,他与那臭名昭著的程训较量时,会是怎生情形。”
“大师实在是高,实在是高。”李强赶紧拍着他的马屁。
“退一万步来讲,那年轻人与程训风水斗法输了,我敢打包票,人家后头肯定还有师门或是家族。到时候,哼哼,好戏就有得瞧了。”
马瑞英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去,再一次来到燕子绕梁局,把那块石头抱了起来,下边压了枚铜钱。他拿起来一瞧,“想不到,区区一枚铜钱,居然还是法器。”马瑞英感叹不已,风水界,法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时候为了得到一件法器,一掷千金不在话下,古玩市常也时常有风水师去捡漏,只是这年头,想要捡漏也不容易了。所以再高明的风水师,如马瑞英本人,有时候也会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但是你瞧瞧人家,居然把一枚法器当作记号随郁便便丢到石头下,也不知这年轻人是不知道这铜钱的价值呢,还是财大气粗,所以不在意。
马瑞英费了姥姥的劲儿,才勉强克制内心贪欲,把铜钱放回原地。
他喃喃地道:“人家能轻易看出此处风水,本事自然不弱,又拿气场不弱的法器作记号,显然是财大气粗的主,这样的人,能是普通风水师么?说不定,程训还占不到便宜呢。那我就不必感到愧疚了。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再出手罢。”
宋富贵的老家相当的偏僻,宋富贵自从做生意富贵后,宋家三代内亲友基本都已不在村子里,如今,宋亚东暂住的人家,虽然也姓宋,但与宋富贵这一支已隔了整整四代了。
宋家的房子是农村常见的那种两层楼高的楼房,上下三间阔房外加一个偏房。坐东朝西,厨房门也就是偏房大门朝南,门前有一方不大的院坝,院子外围还有一米高的院栏。沿着院栏拐过弯,方能进入宋家。
这时候的宋家已聚满了人,这是宋亚东嘴里喊的九叔在村子里找来的帮手,明日需要抬宋富贵的棺材进山,并且挖坟修坟也需要帮手,大约在村子里请了十来人帮忙。
凌阳随宋亚东一道回到宋九家中,这些被请来的帮手正聚在这儿喝茶聊天,相当热闹。一行人瞧到宋亚东,赶紧喊道:“哟,东子回来了。”但目光却似有似无地看着凌阳。
这么年轻的风水师,着实让他们吃惊就是了。
通常农村死了人都会请地师看地基择日子之类的,这并不是迷信,而是一种风俗了。真要说他们有多信奉风水,答案是否定的。但农村人对地师是相当的敬重的,至少会好烟好茶地招待就是了。
宋亚东礼貌地招呼了大家,请凌阳上座,并亲自给他上了白开水。
相处一天下来,他已知道这个年轻的风水师是有些水平的,就是有嘴巴有些刁。嗜茶如命,但必须要泡到点子上,否则,情愿喝白开水。
可惜宋亚东的泡茶水平臭,他本人从来只喝咖啡的,所以也只能给凌阳倒白开水了。
“我已经给妈打电话了,墓地已选好,他们已准备动身回来了,今晚九点的飞机,等吃过晚饭,我还就去机场接他们,还要麻烦道长您了。”
机场离这儿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等接回来,估计已是半夜三更了。
凌阳说:“没事,死者为大。”
晚饭是在宋九家中吃的,农村人的晚饭都相当迟,一直到七点左右才开饭,菜倒是丰盛,也挺接近京城那边的口味,凌阳还吃了个满饱。
正当大家酒足饭饱时,外头就有人喊:“宋九在家吗?”
宋九应了声,然后小声与宋亚东道:“是本村的刘进,他绰号叫刘刮皮,与咱们家少有来往的,也不知找我有什么事。我先去应应他。”
宋亚东问旁边宋九的老婆:“婶子,我听说咱们村子里刚好也有两家死人的,都跑去小眉山看地基了,是不是?”
九婶说:“是,一个是李家的老头,一个是刘家的老头,这些人都显达了,一个是儿子在省里当大官,一个儿子在城里发了大财。如今都衣锦还乡了。对了,再加上一个你父亲,这下子咱们村子里肯定热闹了。”
宋亚东说:“刘刮皮我没见过,倒是李家的李二叔刚才选墓地的时候,还碰到过。他啥时候当大官了?”
“是省城建局的局长,局级干部呢,可厉害了。”然后又说了李强和刘进的近况,一个当官,一个做生意发家致富,每次回来都是前呼后拥,极尽派头。
正说着,宋九叔从外头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东子,你刘四叔是来找你的。”
宋亚东愣了下,“他找我什么事?”他几乎不认识这人好不好。
宋九叔沉着脸道:“他说,他看中了你父亲那块地,要你让出来,他给你钱。”
宋亚东怔了怔,然后就怒道:“我干嘛要让他,咱宋家还差那么点钱吗?”
这时候,刘进进来,扬着一脸的笑意,他先给宋亚东递了根烟:“东子,多年不见了,以前小孩子都已经长成帅小伙了。听说,你们一家子在京城过得风生水起呀,资产已是用亿计,了不得呀了不得。”
“我不抽烟。”刘亚东淡淡地道:“比不上四叔您呀,这么晚了四叔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位是我请来的风水师,程大师,这位程大师在小周山替我选了一处地儿,可那块地呢,又是东子你先瞧中的。只是我也想把你刘爷爷葬在那儿,所以呢,还请东子你行个方便,把那块地让给我。四叔我不会亏待你的。”
宋亚东说:“四叔,真不好意思,家父生前的愿望就是落叶归根,家母也是相当信奉风水的。我们也是费了姥姥的劲儿才给家父找了这么一块地,所以真的很抱歉了,四叔。”
被拒绝了的刘进也并不生气,他说:“东子,四叔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你一百万买下你那块地还不成吗?”
宋亚东哈哈一笑:“四叔,您看我像差钱的人吗?”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相让了?”说话的不是刘进,而是刘进的风水师,程训。
宋亚东年轻气盛,虽然厌烦刘进这一无理要求,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程训却是一副自己不识抬举似的,不由冷哼一声:“你是谁?小周山乃无主之地,谁先看到谁先得。难不成你还想学强盗,与我用强不成?”
程训阴阴一笑:“对付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我还懒得用强。”目光却是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凌阳:“你不是本地人吧?”
凌阳眼都不带抬的,只顾着看电视。
程训眼睛眯了下,直接对宋亚东说:“那块地,我看中了,你再给你父亲另外找个地吧。”然后示意刘进给支票。
刘进赶紧掏出早已写好的支票,啪得一声放到桌上。
“东子,不好意思了,这回就算四叔欠你个人情吧。”
宋亚东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刘进和程训:“你们当我宋家无人是吧?说抢就抢?支票拿走,当我们是讨饭的呀?告诉你们,地是我们选好的,不让,就是不让。”
刘进脸色就沉了下来:“东子,你可得想清楚,今儿你给四叔一个人情,四叔永远记下你这份情。退一万步来讲,你把你父亲葬了,就要回京城了,以后也不能经常回来照顾是不?这天高地远的,万一有些不法之徒对你父亲不敬什么的,四叔隔得近,却是可以替你们照顾你父亲的坟墓呀,不是吗?”
这已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若是不把地让出来,到时候就算把宋富贵葬下,他刘进也一样可以暗中就会搞破坏。
尤其程训还阴阴一笑:“年轻人,难道你家大人没有告诉过你,千万别得罪风水师?”
刘进赶紧说:“对呀,风水师的手段你肯定没见识过,这位程大师,可是我们山东首屈一指的阴阳师,风水堪舆,阳宅阴墓,公司选址,无一不精。请他的富豪呀,完全可以从咱们村上排到城里了。”
意思就是,若是不同意的话,就算宋富贵葬下后,人家随便做个手脚,也要让他们宋家不得安宁。
宋亚东被他们的无耻强盗逻辑气得全身发狂,指着他们,话都说不出来。
凌阳转过头来,看着刘进:“难不成这世上就他一个风水师?”凌阳起身,手上还拿着摇控板,淡淡地道:“你能做初一,难不成我们就不能做初五?”
宋亚东见凌阳开口了,顿时有了灵感,赶紧说:“对对,这世上又不止你家才有风水师,咱们家也有。你若是敢对我父亲做手脚,我们同样也可以。”
“这个……”刘进没有想过这些,一时间倒是难住了。
程训却哈哈一笑:“风水师的本事,也有高低赢弱之分,年轻人,你既然是个风水师,那就该知道,在风水界,向来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谁厉害,谁就是老大,谁就拥有发言权。”
他傲然道:“与你说实话吧,也是因为你是外地来的,对咱们本地风水圈不了解,所以我才忍着性子与你交涉,若是换作圈内的风水师,你这般与我说话,我早就……”
“聒噪!”凌阳忽然来一句,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程训话还没说完,人就飞了出去。
他人就站在厨房门口,身子直直往后飞去,砸在外头院坝里,发生沉闷声响。
屋子里的人全都惊呆了,不明所以,纷纷奔出去。
刘进赶紧去扶程训,所幸冬天穿得厚,这程训身子也健壮,居然没有摔伤。只是爬起来后,全身都有着不适。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事?”刘进一脸紧张。
凌阳淡淡来到程训面前,一脸倨傲:“本道的规矩就是,谁敢在本道面前狂,本道就把他打到不狂为止。”
程训厉声道:“你刚才对我来阴的?”
凌阳不屑地道:“对于强盗,还讲什么君子小人?”
程训厉笑一声:“好,原来还是有些本事的,怪不得这么狂。小子,你得罪了我,你死定了。”
凌阳冷哼一声:“我亲自选好的墓地,谁要是敢动,管他是谁,铁定把他轰杀成渣,包括你。”
这程训身上并无念力波动的痕迹,证明就是个单纯的风水师,不过此人身上有着不下五件法器,并且个个都是邪物,不是夺取他人气运的吞天蟾,就是阴人害人的凶器刀剑之类的,证明这家伙不是正派人氏。
遇上这类心术不正的风水师,凌阳是见一个灭一个。
程训被凌阳狂妄的语气得脸都红了,他颤着手指着他道:“好好好,够种。”他也想与凌阳肉搏一番的,只是瞧凌阳身高腿长,怕打不过他,只好作罢,搁了句狠话,带着刘进恨恨地走了。
“得罪了我,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刘进程训进了后,宋亚东狂热地盯着凌阳:“道长,刚才是你把程训打飞出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九夫妇也是一脸的惊奇:“对呀,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凌阳没有回答,而是对宋亚东道:“那姓程的这时候肯定是去了山上破坏你父亲的墓地了。”
“啊,我父亲还没下葬呢,他要如何搞破坏?”宋亚东大吃一惊。
凌阳不屑地道:“风水师的手段多着呢,此人心术不正,为人又极尽的阴狠歹毒,今日我收拾了他,必定怀恨于心。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燕子绕梁局的风水。到时候你父亲再葬下去,你们家可就真的不得安宁了。”
“有这么霸道?”宋亚东脸色大变:“他要如何破坏那儿的气场?”
“我不是拿了块石头搁在那吗?只要把石头拿开,破坏了气穴,燕子绕梁局也就被破坏了。”
“还有这等事?那咱们该怎么办?”
凌阳冷哼一声说,“哼,我亲自选好的风水宝地,岂容他人肖想?他不去还好,若是去了,我必让他竖着去,横着回来。”
收拾这样的人,实在是分分钟的事,但凌阳仍是准备按着风水界的规矩收拾对方。
宋亚东问:“那道长要如何收拾他?”
凌阳笑了笑说:“不用着急,最迟明日,他就会来求我了。”
望着小周山的方向,凌阳冷哼一声,我亲自选好的地,岂容他人染指,真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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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带孩子们去成都动物园,顺道去青羊宫!呃,希望不会被堵在城外,也希望去动物园不会再看人头。我更希望,青羊宫之行能找到新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