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抬头,看到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正谴责地瞪着自己。
“看什么看呀,赶紧让我坐呀?真是搞不明白,如今的教育怎么这么失败,还是大学生呢,居然都不给老人让座了。什么素质。”
凌阳就说:“抱歉老人家,我未婚妻身子不适,我要照顾我未婚妻。请这位同学给你个座位好不?”遇上这种倚老卖老的人,凌阳向来是毫不客气的,只是公交车上这么多人,又还有不少是张韵瑶的同学,为免给人落下不尊重老人的恶劣形像,凌阳这才堪堪忍住了。
“嘿,你未婚妻不舒服,那你就起来让我呀。”
凌阳马上就说:“我未婚妻这么漂亮,这么柔弱,我怕你为老不尊,欺负我未婚妻怎么办?”
车上就有人笑了出来。
老人怒了,指着凌阳大声道:“怎么说话呢你,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会干那种事?啊?”
“声音这么大,还中气十足,看来是不需要被照顾了。这位同学,你坐你的。啊,这位女士,来我这边坐。”凌阳忽然起身,对一名年轻女子招了招手。
年轻女子有些发愣,赶紧说:“你坐你坐。”
凌阳说:“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呀。来来来,坐吧,放心,有我在,没有人逼你让座的。”
意有所指的话,使得公交车上再一次响来大笑。
那女子有些发愣:“你怎么知道我有身孕了?”
“我还看出你有小产的迹像,赶紧过来坐吧,可别呈能了。”女子就过来坐了,只是中间堵着个老者,又见识过这老者的凶悍,又有些犯难。
“老人家,给病残孕弱让座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这位女士肚子里怀的可是祖国未来的花朵。麻烦你,让让成不?”凌阳以特有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闲闲开口。
车上的人又再一次笑了起来。
连张韵瑶也觉得这家伙也太得理不饶人了,不过对于这种倚老卖老的人,她可是同情不起来。巴不得有人收拾这类人。
老人被凌阳堵得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指着凌阳说不出话来。
女子坐到张韵瑶身边,对凌阳说了声感谢,并且问他怎么知道她怀孕的,因为她才三个月而已,外表根本瞧不出来的。
“三个月呀,那就更要注意了,还有,你有流产的迹像,可得更加注意了,回家后赶紧多躺,多休息。”
“你是医生?”女子很是惊讶。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凌阳淡淡地道:“这还用说,你时不时捂着肚子,有人挤着你时你也赶紧护着肚子,不是怀孕是什么?”
“真没想到,你观察力这么好。”女子由衷地佩服。
张韵瑶翻翻白眼,凌阳的相面之术可不差,能瞧不出这女子怀孕么?
女子就侧头与张韵瑶说话:“他是你男朋友?”
“未婚夫。”
“哦,原来是未婚夫呀,他对你可真好。”
张韵瑶笑了笑,“不然我也不会选他做我的未婚夫了。”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是哪里的?”
“京城。”
“京城呀,在蓉城念书么?”
“嗯。”
“蓉城大学么?”
“嗯。”
“真厉害,我也是蓉城大学毕业的,我主修会计,你呢?”
“历史。”
“你男朋……你未婚夫呢?”
张韵瑶:“他是北大政法系的学生,不过已经毕业了。”
“哇,北大高材生呢。还是学法律的呀?难怪嘴才这么好,反应也灵敏。”女子特地看了眼凌阳。
张韵瑶捂唇笑道:“他也就是靠那张嘴吃饭了。”
“呵呵,靠嘴吃饭也是不错了,你未婚夫有工作吗?”
“有。”
那个老人忽然又指着张韵瑶怒道:“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么?还有说有笑的,就是故意不给老人让座,什么素质!”
张韵瑶反呛他:“看你说话那么中气十足,想来也不需要让座的。还是把位置让给有需要的年轻人吧。”
“你是有需要的年轻人吗?你老师是怎么教你的,为了不给老人让座居然装病骗人,什么素质。”
凌阳打断他的话:“老人家积点口德吧,我未婚妻生理期来了。”
“……生理期?”老人古怪了一会儿,好半响才呛道:“现在的年轻人越发娇贵了,生理期都要站着个位置,将来也没什么大出息了。”然后又大声说他家老太婆,不说生理期,就是怀了孕都还在地里干活挣工分,洗衣做饭样样来。
凌阳就笑道:“大爷,这是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你们年轻人本来就娇贵,娇生惯养,一点苦都吃不得,还特么没素质……”
“这与娇生惯养沾不着边。您把您女人当成草养,我却是把我的女人当成花来养。草与花无论是价值,还是成本,都是不可比的。还有,我未婚妻特地能吃苦的。本来我都说了打车回去,她偏要说坐公交车,说这个更省钱。你们大伙评评理,这样的女人,我哪里找去?”
“……好像挺有理的……”
“哥们好样的,哈哈……”车上的人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瞧到凌阳能在倚老卖老的人面前占上风,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对于倚老卖老的人,没有哪个年轻人喜欢得起来。
女生们就更加直接了:“把女人当花养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大男人。”
“对对,把女人当草的男人,特么的不是男人。”
“还是贱男,最贱最没本事的男人。”一群女生的嘴巴也刻薄起来。直把这老人气了个仰倒。指着凌阳破口大骂:“这都是些什么素质呀?”然后又是一大串的痛骂。
“老人家动不动就把素质挂嘴边,可知何谓素质?”身为修道之人,面对这样的辱骂凌阳还不放心上,但当着未婚妻同学的面,这口气自然不能忍。于是,他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不等老人说话,凌阳已悠然道:“敬人者,人恒敬之。自重者,人恒重之。君子自重,于外显威仪,于内心稳固。放逸之人,内心不固,其言必恶,其行必浮。大丈夫矣,若不自固,行不重,仪不威,何谈立人?”
“何谓立人!”见老人嘴巴张了张,凌阳陡地大喝,声音变得威严,“常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老子曰: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依你这般目不见睫,岂不可笑?”
“你,你……”
“你素质高,那我来问你,何谓目不见睫?”凌阳抬高下巴,倨傲地问。
“……”
凌阳轻轻点了老人的胸膛,一字一句道:“意思就指你这样的人,只知道看别人,却看不到自己的睫毛。这就叫,宽已律人。”
“你,你……”
凌阳继续点着他的胸膛,一字一顿:“敬天爱人,行善,即为仁;大勇、大义、正义、公平、公正、公道是为义;对上恭敬、对下不傲,此为礼,礼者?即中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是为礼;”
见震慑了老人,凌阳一鼓作气道:“欺负弱女子,倚老卖老,此为不仁;女子体弱,不体恤反轻蔑作贱,是为不义。对上不敬,对下傲气,此为无礼。动辄问候别人父母,此乃不孝。有不孝必有不忠,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四者皆齐,还有脸骂别人没素质?”
凌阳指着已经瞠目的老人,声音冽凛,“养德尚要起于小,积威广阔始于律。拨火先察灯下黑,看人先看自家睫。好了,今儿个呢,本人就免费给你科普一下素质的涵义,以后可别动不动就把素质挂嘴边,难看!”
“说得好!”
“哥们太有才了。”
“诸葛亮若是重生,都要给你跪了!”
“啪啪啪……”车内爆出一阵掌声,乘客们一边拼命大声叫好,一边笑得前伏后仰,就是开车的司机也忍不住喷笑出声。
“你,你你……”老人气得脸都红了,偏又说不出话来,凌阳的之乎者矣,他听得似懂非似,哪找得出反驳之语?但也知道,对方这是在教训自己,自己偏又还找不到话来说。
车内乘客大笑,纷纷拍手称快。就是凌阳让座的女子也是爆笑不已。唯独张韵瑶大叫:“凌阳你少说两句吧,当心气出个歹来。”
老人确实气得不轻,脸红似血,这是脑溢血的征兆呀。
凌阳忽然在老人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外人看起来就是指着他老人的额头教训,实际上,凌阳这是在灌输念力到老人脑部里,以免真的气到把血管撑破。
到时候,自己有理就会变没理了。
老人刚才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然后脑袋嗡嗡作响,头晕头痛,整个头部闷痛,且眼花,忽然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印堂处灌入脑海,发闷发胀又晕眩的脑袋忽然就恢复过来。
“你,你……”恢复过来的老人指着凌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这世上只准你倚老卖老,就不许我们年轻人倚小卖小?”凌阳傲娇地昂起下巴。
车内乘客一个个抱着肚子狂笑,并对凌阳竖着拇指大声叫好。
“哥们真是太有才了,我给跪了。”一名男生站起来大声说,“原来你把咱们的大校花追到手我们都还不服气呢,现在我们服了,心服口服。”
“对,心服口服。”众人齐口同声道。
凌是呵呵一笑,压了压手:“好了好了,倚老卖老确实不受人待见,但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可丢不得。这位同学,给这位老人家让让座吧。”他指着离他最近的一名男生。
该男生有些不情愿,凌阳就说:“老人家现在确实快要站不稳了。”
众人这才发现,凌阳一只手还扶着老人的胳膊,而老人脸色也有些颓败,似乎是斗输了的公鸡。
想着凌阳靠一张嘴就把倚老卖老的人给收拾了,众人又轰笑起来。
这名男同学就起身,让老人坐下。
老人坐了下来,他颤着双唇看着凌阳,想说什么,只是嘴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