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丞相进来的时候，大夫的手才刚刚搭在蒋氏的脉搏上，还来不及把脉。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脉？”慕丞相皱着眉头怒斥。
“是是是。”大夫不敢迟疑，重新开始给蒋氏把脉。
“老爷……”蒋氏只说了一句话，眼泪便流了下来。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慕丞相安慰着蒋氏，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这些年他宠幸的女子不算少，但能为他生儿育女的，除却徐宁阁那位，也就只有眼前的蒋氏了。
只是当年蒋氏在生了彦儿之后，也同样伤了身子。本来这种情况下，他肯定是要纳妾的，可是他没有……
所有人也都以为他是怜惜蒋氏，可是每每想到纳妾，他便会想到那一双平静无澜的眼眸。
当年他纳了蒋氏时候，叶知许来找他。
当时，他以为她肯定是来质问她的，甚至还会大吵大闹，他甚至也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更何况当时的她已经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便是不能再为他诞下麟儿。
就算他不是丞相，也不可能就此只陪着他一人，然后后继无人。更何况他是丞相，他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一步，他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后继无人呢。
可是……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质问。她只是看了一眼当时依偎在她怀中的蒋氏一眼，便抬头看着她。
没有大吵大闹，有的只是平静。
那一双眼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更别提从未见过她哭的他，看见了从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眸中掉了一滴泪下来。
只是一滴泪，她便转身离开。那时候的他以为她是知道没有办法去扭转局面，所以接受了，却是不知道她这一转身，他们往后的十余年几乎形同陌路……
她将自己关在了徐宁阁之后，不见任何人，也包括他。然后不久她便卧床不起了，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后来她以为他会妻妾成群，可是到现在却依旧只有蒋氏一人。他觉得是因为她在诅咒他，否则为何他这些年竟生不起一丁点再纳妾的想法？
就算她缠绵病榻是因为他下药，但是他想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善心的。他甚至憎恶她，所以他应该会有很多女人，而这些女人会每日去她院子里头闹腾。
看着她不得安宁，然后他就能忘记他曾经利用她爬到丞相位置这样卑劣的事情。可是没有，徐宁阁安安静静了十余年，而他的后院也几乎空了十余年……
所以，就算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慕恒没有再纳妾，都是因为那个叫叶知许的女人……
没有妾侍，而他也不想要让没名没分的人怀上他的孩子。所以在蒋氏伤了身子之后，他一度觉得有些遗憾。只是他以为他这一生也就两儿两女的时候，蒋氏却是再度怀孕……
可是……
“老爷。”大夫从蒋氏手腕脉搏上撤回了手，磕头跪在地上，“二夫人恰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如今二夫人已经见红了，这个孩子……”大夫将身子伏得更低，才回道，“恐怕难以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