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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本没指望有好菜,出了大半天的乱子,大厨逃没逃走还是个未知数。

没想到运气不错,四菜一汤没一道简单。

“可以啊,这清蒸的是长江鲥鱼吧?还有这红烧鲤鱼,是黄河九孔鲤鱼。”孔武冲裴瑾瑜挤挤眼。

裴瑾瑜不免尴尬,怎么都是鱼?虽说都极难得,平时很难吃到,但这不请客么,嘿。

“试试这个腌笃鲜,有肉!”她边说边拿起汤碗给孔武满上。

孔武一脸受宠若惊的接过:“客气了!不是外人,无需如此。”

拿勺子喝了,又拿筷子夹起火腿片,口中道,“鲜!这是用的金华火腿和滇南云腿?”

“妙极!”

“鲜笋吸收了火腿及咸肉的油脂,又入了两者的鲜咸,使得汤清如水,妙啊。”

“这菜是菜心?好。经过一冬孕育生发的油菜心,就是与秋天的不同,都是精华所在啊。”

咽下口中绿油油的菜心,孔武摇头晃脑的点评。

“感情这厮还是个老饕?”裴瑾瑜暗道。

最后一道是松鼠鳜鱼,黄灿灿的好大一碟。

拿筷子夹了块放进嘴里品了品,孔武笑道:“有点意思,很像我在姑苏松鹤楼吃过的味道。”

这时,后厨走出来一个厨师打扮的老人,五十多岁的模样。

他上前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实在抱歉,今儿的菜有负所望,还请不要怪罪。”

这是说厨艺受了材料的影响,而材料的短缺又是受了动乱的影响。

与孔武对视一眼,裴瑾瑜淡笑道:“老丈无需如此,我二人醒的。”

“还请二位日后常来。”老人诚恳道。

裴瑾瑜哈哈一笑:“我可是知味坊的常客。倒是老丈,不曾见过。”

这人不是以往的大厨。

知味坊共有五个大厨,两白案三红案,白案精通江南点心与北方面食,红案精通鲁菜淮扬菜及本帮菜。

“小老儿是新来的大厨,一贯做的是粤菜,今儿人都不在,只好委屈两位客人了。”

孔武接过话头夸道:“大厨客气。你的厨艺比京城状元楼也不差。”

老人又客气两句,随后告退:“二位慢吃,小老儿后厨去忙。”

等人走远,裴瑾瑜叹道:“还真不知道老胡什么时候从南方请了个厨子。”

也对,总是鲁菜淮扬菜本帮菜,的确也吃腻了,换换口味极好。

饭毕,大厨还送了道甜点,香蕉芒果蛋奶盏。

交通不便,运输不易,这两种南方水果北方不易得,吃得孔武别提多满意。

“在京城从没吃过。”他如此感慨,“估计就连宫里的陛下也没吃过。”

这很好理解,两种果子都极难运输极难保存,内务府不敢往上进。万一皇帝爱吃,劳民伤财的麻烦就大了。

杨贵妃爱吃荔枝,不就青史留名了?只不过是骂名。

吃了顿饭,两人关系肉眼可见的进了一步,由此可见酒桌文化是我朝悠久文化中的精华。

“行了,就此分手吧,有空来京城,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站在知味坊门口,孔武笑嘻嘻的说。

裴瑾瑜刚要开口,忽然愣住了,定定看着孔武后方。

孔武见此,回头一看,一个头戴圆顶幞头的锦袍人正走过来。

这并不奇怪,怪就怪在这锦袍人的幞头是特制的,额头帽沿垂下青罗面纱,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口鼻下巴。

他身材高大挺拔,卓尔不凡的气质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

“此人不凡。”

这是所有人看到他后脑中唯一的念头。

回过头来,孔武轻声问:“这位是?”

裴瑾瑜摇摇头:“不认识。”

“哦。”孔武不由皱起眉,“不是本地人?”

裴瑾瑜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在升级版的九鱼图经历回放中看到过对方,哪里知道这人底细。

再说,泰和再如何是个小县城,她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见过。

“对了,九鱼图……”

紧接着,裴瑾瑜将九鱼图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刘员外在聚宝斋的举动,夸宝会上九鱼图如何再次出现,又如何引起意外。

“竟是如此?”孔武若有所思扭头又一次看向锦袍人,“这人同九鱼图有关?”

裴瑾瑜摸摸鼻子,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这人似乎是一品阁的东家。”

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十丈之外的锦袍人忽然顿了顿,一股如同被扫视的感觉油然升起。

裴瑾瑜不着痕迹的挪动一下身体,让对面的孔武挡住这道视线。

她心里暗骂,这厮感情也是个高手,也不知自己的话有没有捅了马蜂窝。

生存不易啊,尼玛处处是雷。

小小的泰和县,还真是水浅王八多,神神秘秘的事和人不少。

她至今没搞清楚叶静天从曙光村里偷出的是什么太祖遗物。

这个大白天戴面罩的男人同样身份成迷。

“嗐,关我p事,不如想想鉴宝能刷出什么奖励的好。”

回到家中,裴母已然返回。

据贴身丫鬟红玉说受了惊吓的她正在小睡,裴二叔父子三人亦然。

难怪家里如此安静。

一瞬间,岁月静好的感觉又回来了。

在书房小睡醒来,窗外已是暮色深沉,拿着本书靠在罗汉床上闲闲翻着,裴瑾瑜脸上还有残留的睡意。

眼前白影一闪,一道长长的影子映在粉墙上。

“云大人?!”

骨碌一下爬起,裴瑾瑜吃惊的看向不速来客,竟然是云深。

他怎么来了?要是云远来此倒有理由,毕竟有救命之恩,然这位相识不足三日的云深是怎么回事,竟然躬身来此?没理由啊。

“还请大人恕属下不敬之罪。”她忙行礼。

哪有不打招呼就闯门的?德性。

云深摆摆手:“是我匆忙来此,与你无关。”

“大人可有要事吩咐?”

“嗯。”云深大剌剌的在椅子上坐下,不客气的端起茶盏里的冷茶一饮而尽。

“大人,我这就上热茶。”裴瑾瑜赶紧说。

“罢了。”云深摆摆手,“接下来你好好听着,本官有要事要你去办……”

一刻钟后,裴瑾瑜一脸拜服道:“不愧是大人,抽丝剥茧顺藤摸瓜说的就是您。今天全靠有你在,否则我心中的一个个疑团,很难被解开。”

她知道是人都喜欢被奉承,反正说好话又不用给钱,夸上几句,能让上司对自己生出好感,留有深刻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云深的确不简单。

谁知云深一挑眉:“奉承话无需多说,你只将差事办好,我就饶恕裴家秘掘暗道之罪。”

尼玛,暗道挖好的时候大周还没影呢,怎么就是罪了?不是说不知者不罪么?

哎,果然事情总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苦着脸,她应道:“是,定不负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