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尔克城上空雾气氤氲,英国士兵排成五六列长队站在沙滩上,焦躁盲目地等待对岸英国海军征用派来的航船。昨天一整天就用船载走了三万多人,其中有七成是渔船,这些排水量小的船舶能够更近距离地靠近海滩。
为了加快登船速度,汽车兵们将一辆辆大卡车顺着沙滩开进海里去,等到张潮的时候车顶就是可以搭乘小船的码头。
士兵们神情紧张,后方隆隆的炮火仿佛迫近的死神,他们心中就像有根弦,处在即将断裂的边缘。
斯图卡俯冲轰炸机从海岸线上呼啸而过,吓得排队的大兵们匍匐在地,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炸弹落在沙地上轰隆一声炸出一个弹坑,把最近的几个人埋进去半截。
他们抖擞掉身上的沙土站起来,吐几口唾沫对德国人表示蔑视。
松软的沙地能够缓冲大部分弹片,轰炸造成的伤亡只是寥寥几人。甚至有些人还盼望成为伤员,这样他们就可以获得伤病号的特权,被人优先抬上船。
高超所在的营整齐有序地行进在防波堤搭建的木板廊道上,每次只有两艘军舰停靠在海堤两侧,而行进的队伍却非常的漫长,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有几万人。
高超在队列中百无聊赖地抽着香烟,前排的士兵回过头来看到他,立刻露出了崇敬的神情。
“您就是那位号称‘敦刻尔克的死神’的高斯林中士吗?很荣幸认识你。“
前排的士兵们回过头来纷纷上前与他握手,场面就如同粉丝追星会。
“听说你一人干掉了六辆德国坦克,还击毙了一百多号德国佬?这是真的吗?”
高超谦虚地笑笑:“哪有这么夸张……嗯,其实是八辆。”
这口气,听起来感觉好骄傲啊,不过人家有骄傲的资本,如果换成是我们,也许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
士兵们相互窃窃私语,认为高超一定会获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这是英国女王赐给战争中功勋最高者的荣誉。
在这场大溃退中所有人都士气低迷,但也有艰苦奋战的英雄,与高超一样声名鹊起的还有一位安德鲁上尉,此人在一天之内率领麾下士兵打退了德国八百多人的进攻,还有余力去救援友军的营地。但由于高超的出现,这位安德鲁上尉也不再显得那么耀眼。
陡然间,尖啸死神斯图卡再一次从他们的头顶上掠过,士兵们慌忙蹲在了廊道上,用手将碟形盔死死拽住。
一颗炸弹在高超的前方落下,把廊桥的栏杆一侧炸出缺口,五六名士兵落入了冰冷的海水中,其中一人就站在缺口边缘,重心前倾大叫着挥舞着手臂即将落下去。
高超眼疾手快上前半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拽了上来。
“感谢你,高斯林,你救了我一条命。”
“不必谢,既然是战友,就应当互救互助。”
……
他们在海堤的长廊上一直等到傍晚,这期间德国飞机两次前来轰炸,将一艘英国民运客轮给炸沉到海底,刚刚登船不久的士兵们被下了饺子,他们在水中扑腾着爬到了堤岸上。
在战争中个人的生死完全是依靠运气,就连高超这样技能在身的人也不能幸免。他心中默默感谢第一次任务奖励系统给的两点运气值,简直是救命稻草。
皇家海军的扫雷舰“伯明顿”号停靠在防波堤旁,船上的水兵们动作利落地迅速抛锚,将缆绳扔到堤上,大兵们手忙脚乱地系好,船板通过船钓搭上了堤岸。
士兵们依次排列通过船板踏上了甲板,上船的人这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高超背着枪登上甲板,船上的海军人员维持秩序,挥手道:“都排队到底舱里去,给你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他们依次沿着铁楼梯下到船舱,转角处有穿着女仆围裙的英国大妈招待他们:“小伙子们,这里有红茶和面包。”
舱里有不锈钢的长桌,桌面上摆放着保温桶和一张张托盘,盘里是切好的黑面包。高超挤进人群里,端着杯子在保温桶上盛了一杯热茶,又捏着一块面包吞咽了下去。
他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三两口将茶水灌进了肚子里。
海军军官又在船舱中大声喊:“喝过茶的人就请到甲板上去,给后面下来的人留下空间。”
小小的一艘扫雷舰排水量不过五百多吨,船舱里却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英国绅士们的汗臭味和狐臭味混杂在一起,实在是憋得让人气闷。
他和几个战友又挤过人群,来到了舰桥边与众人一道趴在栏杆边,回望海岸线大地上升起的滚滚硝烟。那里他们原先驻防的工事,现在已经被法国第一集团军顶了上去,注定要有人永远留在敦刻尔克。
扫雷舰已经起锚航行,浪花托着船体上下颠簸,咸涩的海风吹拂过来,直让人心旷神怡,士兵们口中叼着香烟,神情轻松欢快了很多,回家的路已近在眼前。
与伯明顿扫雷舰一同返航的还有一艘护卫舰和一艘小型商船以及几十艘渔船,这些船上搭载着上万名士兵,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归途。
夜里海上风浪很大,士兵们裹着毛毯或蜷缩在甲板上,或者人挤人躺在底舱里。
高超半躺着靠着冰冷的舱壁,海浪声在一墙之隔的外面喧嚣肆虐,又托着所有人的幻梦。
第二天上午时分,航行已经有了一半旅程,天气晴朗,连海水都看上去异常平静,许多士兵坐在船舷边抱着栏杆陷入了梦乡,高超则怀抱枪支靠着舰岛,眯起眼睛感受刺眼的阳光。
越是安逸的时候越容易招来祸患,这么好的天气德国人要是不派飞机来袭击,简直是浪费时光。
头顶上空中传来了嗡嗡声,四架德国飞机呈三角梯队划破了云层,把船上的英国大兵们吓得惊恐万状,有人用毯子捂住了头,有些人甚至开始瑟瑟发抖,歇斯底里地笑出了声,双眼中出现狂乱和迷茫。
据说这是弹震症,也叫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准确来说是让炮弹和炸弹给吓出精神病了,乔治巴顿不承认有这种症状,将其称之为胆小鬼病。英美的士兵经常得这种病,看来真的是血出同源。
高超目光专注地将视线放在这四架飞机上,通常它们出现的时候不干掉一艘船是不会掉头的。
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兵们不用抬头,仅凭声音就能推断出是一架bf-109战斗机和三架斯图卡,护卫舰上的高射炮手对准飞机的轨迹开炮,在云层的下方炸出一朵朵小团烟雾。
扫雷舰上只有一挺高射机关枪,以对方的高度和灵活性而言,能起的作用寥寥无几。
不过水手们也奋力操纵机枪射击,不过才喷射了几分钟时间,就把子弹给打光了。
德国人在高射炮的射程之内降低了高度,他们几乎是贴着海面飞行,而且决定先朝最硬的核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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