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距离看到若可的第一眼,唐澄就肯定了。
除了她,没人能拥有这种透彻心凉的眼神。除了经历过那种被信任之人背叛,害自己家破人亡的雪小姐,没人还能做到如此平静···
“对不起。”
和朱棣一样,见到雪拾的第一句话,又是三个字。
连续两次听到莫名其妙的道歉,若可都麻木了。
如果道歉能换回雪柒的复活,能换回雪伍的平安,能换回雪府的曾经。那么,她愿意接受。
可惜···
唐澄身上满是伤痕,他甚至都站不起来。两人隔着铁门的距离,周围站满了守卫的士兵。
“我可以和你单独聊一会吗?”唐澄继续开口,在若可完全没理他的情况下。
雪拾看着他,全身是伤,眼里充满了内疚和不安。
她并不同情他。路是自己走的,他想把唐青犯下错往自己身上揽。想要因为对雪府的愧疚补偿点什么,从而产生的颓废和内疚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们不再是朋友,但他并不是她的仇人!
这一点,若可分得很清楚,所以她不会同情。
许久之后,若可终于挥了挥手让守在旁边的士兵离开了。她这么做,只是出于对死囚的最后愿望。
他的刺客,还是敌军的刺客。被敌人抓到,哪有生路可言?
现在这里,除了那些在各自牢房里好不容易得点清静日子巴不得躲在旮旯角落封闭自己的囚犯。真正在状态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雪小姐。”
曾经的称呼再次传来,若可有种久违的无力感。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所以唐澄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丝毫不用顾及什么。
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有些事他早就想做了。
他不能弥补弟弟犯下的错误,也不能扭转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在他的生命结束之前。至少,至少他可以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雪拾。至少,两个被伤害最深的人都有知情权,他就是那个可以把事情解释出来的人。
“你想说什么?”
若可没有回应他的称呼,而是淡漠的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唐澄心里很落寞,他们之间的友谊甚至连曾经的称呼都显得可笑了。
可是,这怪谁呢?命运吗···
他苦笑了一声,脸颊上的伤痕被牵扯到,渗出的血液更浓了。
只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他继续开口“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若可心里很清楚,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和朱棣和唐青有关的话题。
若可以为他是来替朱棣说好话的,亦会给唐青找各种理由来搪塞他犯下的错误。
无所谓,借口随便他找。一个临死之人的话,她可以听听就算了。
但是,若可怎么样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她听到的另外一个和她所知道的版本完全错开了···
原来,这两个版本全部加起来才是整个事情的···
“几年前,主子他在巧合之下进到了一个土匪寨。那些日子主子联系了我,我们准备联系官府吧那个土匪寨铲除。但是我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行,主子就被一个女子救了。”
霸王寨上,雪拾救下的‘猪哥哥’,就是朱棣。这一点雪拾知道···
“见到那个女子的第一眼,主子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子。只是当时主子并不知道,他以为那是兴趣。因为那个女子很特别,很特别。”
“主子让我去找那个女子,可是当时我以为主子让我找的是个男子,所以错过了很多机会。”
这些事,若可不知道。但是,以朱棣的性格,这样的事,他做的出来。
“后来,我们回了京城。主子一直放不下那个女子,于是又让我回去找···”
原来,这就是当时唐澄说的那个任务。他拜托雪拾帮忙找的,谁能想到就是她自己本人呢?
“很多事都很巧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主子一直要找的人近在眼前。”
“·····”
唐澄说了很多话,大多都是朱棣纷纷他做的事情,还有朱棣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很多,但是此时雪拾的心里激不起一点浪花。
这些‘小事’,比起后面他带给自己的伤害,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的话,我觉得已经够了。”若可打断了唐澄的话语,这些话她并不想听。
可是,唐澄真正要说的话现在才是开始。
“雪小姐,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您。虽然主子他一再强调不准任何人告诉您,否则杀无赦。但是我现在的情况···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还有一年前的事情,我想您一定误会了什么···”
听唐澄的语气,若可忽然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是她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朱棣一直保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误会的事,又是什么?
果然,接下来唐澄告诉了她一个让她十分震惊的事情。
“主子小时候中过蛊毒,差点没有救回来。后来因为玄老的亲自照料,花了很大的代价,经过了好几日才救了回来。”
若可完全没有想到朱棣身上竟然发生过这种事,中蛊毒?他可是皇帝最爱的儿子,乾庆的皇子。谁敢给他下蛊毒?那么小的孩子,谁有忍心?
尽管此刻若可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她并没有打断唐澄的话语。
“但是主子体内的蛊毒并没有被彻底清除,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主子只要一激动机会引发体内残余的蛊毒。玄神医说那种蛊毒是绝迹了的,所以根本找不到试验品来进行配药。所以,主子体内的蛊毒到现在还没有被清除。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玄神医一直待在棣王府的原因,因为主子的蛊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也不知道发作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若可已经呆住了,她现在的思绪很复杂,这么说···
难道一年前的事情是她漏掉了什么?那日在棣王府,朱棣虚弱的样子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时的她一心扑在雪柒被杀的愤怒里,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他真的很不对劲。那时的事儿,也是如此···
总是透着莫名的不对劲儿,但是那个情绪的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事···
那个时候,朱棣的反常和他应有的性格完全不搭···
这中间···她不知道的事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