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爹爹笑起来的样子可好看了。
他跟我说，“八年前我给你娘服下了长生不老药，那个方子你可记得？”
我点头，长生不老药，活人服了可容颜不老，死后尸身不腐。
大概是心态变化了，今日的爹爹喝了些酒，像是要把这几年没说出来的话一次跟我说完，“那药我做了两颗，本来想等你娘生下你之后一起服用，但她生你的时候去了，我就不想吃了，剩下那颗放在你那长命锁里。之前总是怪自己，为什么明知她身体不好还要让她生孩子，也顺带怪罪了你，可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医术不精又贪心，没能保住你们俩。”
我懵懵懂懂地听着，轻声说，“不怪爹爹。”
爹爹拍了拍我的头，“你越长大，就越像你娘，她醒来看见肯定会很开心，她喜欢漂亮的事物，说若是孩子长的丑，就不要了，呵呵……我还不知道她，都是说着玩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我也逐渐从他嘴里了解到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体弱多病，又天性调皮。他受师父嘱托去给她看病，时常被她捉弄，两人刚开始像冤家一样吵吵闹闹，又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两情相悦。
后来皇帝非要娶娘亲，娘亲便和爹爹私奔到了这，她向他要了些伪装丑女的药粉，明明自己扮丑了，还非要揪着爹爹问是不是看她丑就不喜欢她了。
爹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有什么光一直在闪，看上去很像哭了，但他却是一张笑脸。
原来不止小孩，大人也会哭，还会边笑边哭。这个要当做我发现的秘密，我谁也不说。
爹爹又开始制药了，就是让娘亲醒来的药。但是有一天，铁柱子跑过来告诉我，“阿喂，村里来了好多好凶好凶的拿刀的人，他们逢人就问神医肖珺在哪里，是不是来找你爹的？”
我跑回去告诉爹爹这个消息，爹爹的脸色一下变得特别难看，他把桌上长生不老药的药方，复活要用的药品药方，连同那些做完一半的药材都拿起来，跑到厨房点起火给烧得干干净净。
“爹爹？，怎么了？”
我被他的举止有些吓到，惶惶不安地看着他，爹爹看了我一眼，突然把我提起来，放进灶坑里，用最凶的语气说。
“不管听到了什么声音，不准说话，也不准乱动，听到没有！”
我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可能要发生，便乖乖地点头缩进了灶坑里。
他把锅盖在我头上之前，叹气一般地说了一句，“乖女儿。”
这是爹爹第一次这么叫我，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我只是担心他，害怕爹爹会出什么事。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腿脚都麻了，我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和走动的声音，我想动，想知道爹爹怎么了，但那句“乖女儿”始终压制着我，让我心甘情愿地听话。
眼前突然一亮，有人惊喜地喊，“三皇子！四皇子！这里还有个小萝卜头藏着！是个女孩儿！”
我抬起头，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水，模模糊糊地看见两个人进来，问我，“你躲在这儿，你是肖珺的什么人？”
我咬着唇摇头，不肯回答他，他说了句，“真烦。”
朝我抬起了那把，不知道沾着谁的血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