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赶马车的黑衣侍卫,手忍不住颤抖几下。
心里替说这话的回鹰担心。
因为马车上,他的主人,平生最厌恶别人说他们长相。
更别说把他和女子相提并论。
相提并论也就算了,还生生让个女子压下去。
想到这儿,黑衣侍卫缓慢驾车,静心听候车里人吩咐。
至于吩咐什么?
当然是追上去,好好教训一番刚才说话的回鹰。
可是几个呼吸过去,车里依然没有动静。
侍卫有点儿琢磨不透。
难道是主子气疯了?
他心里开始悄悄琢磨。
“主子,要不要属下追上去?”
作为好手下,就应该为主子排忧解难。
比如当下。
问完后,车里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是睡着了?
“主……”
“何以如此小气?”
这话说的倒是大气。
可侍卫不这么想!
您什么时候大气过?
以前说您长得好看的人,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以至于现在也没有人敢说您的长相。
怎么这会倒是大方起了?
侍卫心里暗暗鄙夷,可面上却一脸恭敬。
马车里的人,也若有所思。
以往,他厌恶别人说他的长相,一丁点儿都不允许。
可今日,听这话竟没有一丝讨厌,心里倒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感。
至于那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
“主子,地上有东西。”
说罢,侍卫停马下车,在路边草丛里捡起一个用白布包起来的四方木框。
“何物?”
马车里的男子又挑起窗帘,便问侍卫。
“属下不知。”
说着他小心打开白布,一副画作映入眼帘。
饶是跟着主人见过不少名画的侍卫,也眼前一亮。
“主子,是幅画,而且很不同寻常。”
“拿过来——”
说罢,男子放下窗帘。
随后,侍卫恭敬的双手捧着画送入车内。
男子起先也没当回事儿,当他完全揭开白布,就被眼前色彩明艳,画法独特,且又非凡无比的画幅所吸引。
山川,河流,颜色艳丽且逼真。
花草树木茂盛又有活力。
最惹眼的,便是花海中的两狗一猫。
它们活灵活现,姿态灵动,甚为惹人。
尤其是眼睛,极为传神,实物也不过如此。
“主子,要不要属下追上去,把画还与那大汉?”
马车内半天没有一点儿动静,侍卫有点儿捉摸不定。
这画虽是好看,想来以他们主子的身份,万不会据为己有,肯定是要还与失主。
可黑衣侍卫注定要失望。
“赶路——”
赶路?
这是几个意思?
画不还给人家了?
侍卫满头疑问,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驾驶车,继续赶路。
车里的男子捧着画框,一遍遍仔细又认真的琢磨画幅。
他总觉得,这幅画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许是多想,或许是错觉,无论如何,掩饰不住他对这幅画的喜爱。
他出生不凡,大家名作也拥有不少,见过的画也数不胜数。
唯独眼前,这样的画作他不曾见过。
从用料到画法,再到逼真的画技,无一有见闻。
他把一切抛却脑后,一遍遍查看画作,就连草地上的每一根草都不放过。
且说这草,画的也够逼真。
棵棵鲜活,丝丝生动,就是光看这青草,也是趣味满满。
他一目一根儿,没有放过一丝一毫,最后定睛于画作的右下方,草丛里的三个奇异符号。
他再三查看,确定不是枯草,而是故意留下的记号。
“这是何意?”
他右手轻轻触摸三个符号,万分不解。
周边列国小帮,所用文字他都有涉猎,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字符。
同时,他也肯定,这绝对不是文字。
或者说,绝对不是周边任何一国的文字。
思及至此,他疑云顿起。
就刚才那大汉,看着也不像个识文断字的人,更不像外帮人,他怎么会有如此不凡的画作?
男子想到此处,便又挑起窗帘,朝宽阔前方望去。
要说特别之处,那也只有前方人人敬畏的神山。
而刚才的大汉,也正是从那个方向而来。
他会不会和神山有某种关联?
又想到这里,男子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否认,还是觉得自己想的太多。
最近一切的消息,若有若无和神山有某种联系,他心里一时不知何想?
“可有看清刚才大汉的长相?”
赶车的侍卫听闻,以为他家主子良心发现,要把画给人还回去。
“回主子,属下看的清楚,下次若再相见,定会还回他所失之画。”
侍卫心里难免生出一种骄傲,因为这也算是做好事,拾金不昧的精神人人当有。
可是他骄傲的太早。
“不必——”
马车里传出无情的两个字,让他清醒的回归现实。
还有,这‘不必’又是个什么意思?
侍卫真心不明白,但是不敢问。
“此事,往后不可提。”
马车里的男子小心包好画,低沉而缓慢的说道。
声音虽然不是多么严厉,但听在侍卫耳中,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知道,此事坚决不能再提。
他们英明的主子,竟然私扣了别人的画作。
往小了说,这是见画眼开,贪小便宜。
往大了说,是有失身份。
哪怕这画确实不凡,可在明知失主的情况下,这么堂而皇之的占了去,不好看也不好听。
更别说他们主子身份不一般,干出这种事儿,确实不好再让第三人知道。
“属下谨记,主子放心。”
这番话落,马车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木车轮的咯吱声,伴着他们向神山靠近。
再说大马哈回鹰,一路欣喜狂奔,等到石嘴山下,下马才发现背上的画丢了。
他慌忙解下马背上的几个包袱,给山上下来的手下,然后掉头,快马往回赶。
他火急火燎的赶到先前停留的地方,除了几个不深不浅的马蹄印,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不死心,又去小解的树林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
这一路走来,那辆马车是他碰上的唯一过路人。
回鹰极为肯定,他的画便是被他们捡走。
“奶奶个腿,这孙子长的人模人样,为何捡了东西不归还失主?”
回鹰气极,站在官道边上破口大骂。
而他口中长的人模人样的孙子,此时正在神山外围查看,企图进山。
“主子不可,神山到处毒草野兽,传说里面毒气弥漫,人根本不可能活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