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麒麟兽元迸发的光晕一点点的钻入楚忘的体内。
楚忘身上不断裂开新的口子,而后又反复的愈合。
赵老头儿终于有些于心不忍,收回麒麟兽元,盯着佝偻着身体,盘膝在地上的楚忘,低声的问道:
“你的愈合能力真是可怕,麒麟兽元对你可有些作用?”
楚忘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的摆正自己的身子。他瞅了眼手臂上不断愈合的伤口,沮丧而痛苦道:
“那些精血看来已经融合于我奇经八脉之内了,有点儿作用,可是麒麟兽元很难将我体内的精血完全剔除。”
赵老头儿眯了下眼睛,叹了口气道:“倘若你是破禁武者,老夫倒有把握替你祛除体内的精血,可你已然入黄庭,拥有自己的武道。
哪怕这武道,你是从精血中领悟所得。”
楚忘默然,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慢慢的摸出仓吉·华烨交给他的内功心法,无奈道:
“此套功法恐怕是他们专门拿给饲养者修炼的秘笈,我本以为此乃《阴阳生死符咒》的内功心法,可是我在赶尸派中观察摄魂大法的内功心法之时,发现两本功法相同。”
“哦,还有此事?”
赵老头儿一惊,接过楚忘手中的秘笈,认真的查看起来,沉声道:“我琢磨两三日,也许能从这内功心法中找到一丝帮助你解脱的门道。”
楚忘点点头,望向青阳城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四日后·大晋柳城县——
跳动的火苗边上摆满了一具具烧焦的尸体,风中满是浓郁的腥臭味。
白骁缩回手,握牢麒麟兽元,瞥了眼满地的尸体,沉默下去。
在他身后站着数百位披着风袍的男子,皆是满身是血。
柳城县沦陷了,并且这场可怕的瘟疫正在向其他城池漫延。
他们皆是非常的害怕,当看向白骁的时候,神情微安。
虽然他们不知道白骁从何得来的麒麟兽元,但是只有白骁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这些鬼物。
“白大哥,盟主来信了。天下会的江前辈听到柳城县的处境,已然答应出山,其余七大门派也在向北方赶来。”
一个瘦弱的男子向着白骁走了过去,喘着粗气说道。
“那么快?”
白骁微微的意外,江巽和刘瑾赶往南方也不过数月的光景,可就说服了天下会的江乐贤,着实有点儿手段。
“那江前辈自踏入伪仙境界外,终日闭门不出,我们的盟主也是厉害,能够说服他出山帮忙。”
“今天下危亡,江前辈心系天下苍生,哪怕我们盟主没有赶去,恐怕也会奔赴北方。”
瘦弱男子沉吟片刻后,迟疑的开口说道。
“呵呵,大晋和北凉之间厮杀多年,他也未曾出过手,真要是心系天下苍生之辈,又怎会一直守在天下会中。”
白骁嗤笑一句,遥想起那个背负着长剑踏入天下会中后死去的男子。
那个男子输了江乐贤半招。
自那一战以后,血辰的第一刺客绝迹于江湖。
武林中的人都说血辰的刺客归隐了,在山野中找了一个女人。
可他却是清楚,血辰的第一刺客死了。
瘦弱男子瞥见白骁冰寒的目光,随即噤声。
“盟主还说了什么?”白骁拧头看向瘦弱男子,低声问道。
瘦弱男子赶紧将怀里的信物取出,转交给白骁,“属下没敢查看。”
白骁接过瘦弱男子手中的信函,撕开扫视一眼,随即绷紧身子。
该来的终究来了。
江乐贤推算出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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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前,溧阳小镇,大雪天。
溧阳小镇北边来了一个老乞丐,救下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那个乞丐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终日一声不吭的盘膝坐在矮墙下。
捡回一条小命的男孩就蜷缩在乞丐的怀里,盖着厚厚的破旧大氅。
老乞丐讨饭不摆碗,而是在身前搁了一把锈蚀斑斑的长剑。
在长剑之上刻着‘求财’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城内的普通人都不敢靠近老乞丐,只是暗中猜测老乞丐的身份。
有人说老乞丐是一个江湖人,遭到了武林人的残害才遗失了记忆。
可没有人见过老乞丐举剑杀人。
大雪天,老乞丐一坐就是半天,也不见染上风寒。
终于有一天,一个身负杀父之仇的酒鬼走到了老乞丐的身边,丢下一串钱,说出一堆人名,指了个方向。
老乞丐接过钱,顺着酒鬼指的方向大步走去。
酒鬼的杀父仇人在那一天全部身死,可依旧没有人见过老乞丐举剑杀人。
他们不知道老乞丐何时出的手。
可随着数人的身死,所城北的人立刻明白老乞丐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
从那以后,很多人拿着钱财去求盘膝坐在雪地中的老乞丐。
城北再无安静日。
鸡毛蒜皮的小仇隙也会导致死人,因为老乞丐帮人出剑除去仇家只要几文钱。
老头儿依旧每日坐在矮墙下,可不再有人拿着钱去求他。
附近一带的百姓都有了约定,大家和睦相处,就算有了仇隙也不去求老乞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老乞丐手里的来的钱越来越少。
直至有一天夜晚,一个握着铜币的老姑娘跪在老乞丐的面前,求他杀了城北柳煌巷子中的所有男人。
老姑娘说柳煌巷的男人都是畜牲。
老乞丐只拿钱,不问缘由,握着剑去了柳煌巷。
雪夜中无惨叫,老乞丐出剑利索,不给任何人惨叫的机会。
依旧没有人看见他举剑杀人,可那一夜之后,城北的百姓发现柳煌巷的所有男人都已死亡。
恐惧在每个人的心头滋蔓,彼此的信任荡然无存。
城北的百姓又担心和自己结怨的人出钱杀人,他们在恐惧中,纷纷暗中拿着钱去求城北处的老乞丐。
不到半月,城北死了一百四十二人。
老乞丐没数过自己杀了多少人,却很清楚城北处加上自己还有四十三口人。
还活着的人都是妇孺和孩童。
他们怕了,主动离开了城北。
从此城北成了一隅孤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