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
清晨,随着太阳升起,一桶又一桶的水声在冒出绿草的平原上响起。
在这一片绿意中,一个围绕着石堡正在兴建的村子无疑显得十分突兀。
当下已经是二月中旬,伴随着一个月的劳作,曾经的一片白地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由河沙河石垒砌而成的水泥院墙。
八十八个院子矗立在石堡外,石堡上猎猎作响的“朙”字旌旗迎风招展,向四方土人宣示着这块土地的主权。
石堡外,各家各户都开始起床干活。
女人们前往村外挖掘土壑,男人们则是在家用村子干道上各家各户门口堆积的河沙与河石准备混入水泥来修建屋舍。
有的人家人多,主屋已经修建好了,就差上梁封顶。
有的人家少,先把耳屋给盖起休息,然后才慢慢盖主屋与后院的牛马猪圈。
陆愈家毫无疑问不属于两者,因为他们虽然人多,但都是小孩,力气不算大,因为他们到现在还住在帐篷里。
瞧他们可怜,刘全便鲜少叫他们家中人跟随集体去挖掘排水渠与土壑。
毕竟都是孤儿,倒也没谁嚼他们舌根。
“大哥,给!”
地上,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将混合好的混凝土装在木桶里递给了陆愈,陆愈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接过木桶,熟练的将混凝土倒进插在地基里的木板内。
木板严丝合缝,有两尺插在土里,一丈冒出外头。
由于水泥不足,因此这些混凝土以河沙、碎石居多,强度不算太高,因此需要在关键的地方依托木头框架建造。
“如果有砖就好了……”
其中一个少年郎感叹,陆愈闻言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那东西很贵,我问过刘里长了,每块砖三文,我们可用不起。”
说着,陆愈继续修建自己的房屋,虽说这种强度的混凝土不行,但也总比夯土坯实的夯土墙牢靠多了。
如今他们已经浇灌出了主屋的墙壁,只等明日架好屋顶的木板就能封顶了。
想到这里,陆愈干劲十足,而这时屋外也传来了嘈杂声。
陆家的院门被推开,拿着文册的刘全带着几名男人站在门口,对正在干活的陆愈道:
“吕宋城发来了瓦片,每户一千,带你兄弟来搬。”
“是!”听到居然还有免费的瓦片领,陆愈立马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带着能干体力活的几个小兄弟将瓦片给一摞摞的搬入了院中。
瞧着他们院子内的情况,刘全点了点头道:“不要擅自改动院内的排水口等东西,以免麻烦了众人。”
“是,多谢里长大人!”陆愈感激的作揖,刘全倒是没说什么,点过头后便转身离去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东河屯能以最快的速度建设起来,那他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申请吕宋城考核,检查无误后便可以将东河屯交给下一任里长,带着甲等的考核成绩返回吕宋,继续等待属于他的下一个移民队伍了。
在海外,吏员们除了基本的俸禄外,还有考核功绩的补贴。
甲等补贴十贯,乙等五贯,丙等合格不补贴,丁等记过,凡记过三次,剥夺吏员身份。
正常来说,带出一个移民队伍需要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基本上就能让整个队伍拥有房屋,修建起最基本的水利水渠,并达到人均两亩的开荒情况。
只要能达到这些要求,便可以获得甲等考核,拿到数量不菲的十贯补贴。
十贯钱,足够刘全在老家购置两亩耕地了,如此干上十年时间,算上基本的俸禄,他哪怕没有了吏员身份,也能回家过上一个小地主的生活。
今年他已经二十有五,并且连续在吕宋拿了三年甲等成绩了。
能拿到这样的成绩,也和他用心出力的关系分不开。
吩咐完了一切,他便带人走出东河屯,继续对村外的水利土壑进行建设了。
只要水渠弄好,那后续开荒耕地就更容易了,产量也会很高,足够让考核官员记住他。
“好多瓦片啊!”
“真没想到来吕宋我们也能住上瓦屋!”
院内,陆愈的弟弟妹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十分激动。
见状,陆愈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那没有封顶的主屋,眼神中透露着希望,似乎已经看到了它建成后的模样。
如他们这样的人,在吕宋不算少数,而他们过得越好,便会唤来更多的亲友,人越多,作为吕宋宣慰使的许柴佬功绩也就越大。
“三百五十六两,今年的开采情况不错……”
吕宋城宣慰司衙门内,许柴佬称了称桌上装在袋子里的黄金,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了坐在自己左首位的一名武官。
“矿区的土人现在有多少,还能不能加快速度?”
许柴佬询问武官,而这名武官便是南海卫指挥使蒋贵。
蒋贵不仅要负责管理海上事务,吕宋岛北部矿区的事宜他也得插手,毕竟吕宋的金矿是庙堂至今没有一个文官弹劾吕宋耗费钱粮的原因。
“两个月三百五十六两已经不错了,是去年这个时候产量的两倍了。”
蒋贵紧皱眉头,毕竟黄金并不好开采,尤其是刚刚开采的前期。
“呵呵,我知道,我这不是为了堵住庙堂官员的嘴嘛,以免他们弹劾我们。”
许柴佬毕竟是海商,他很清楚必须拿出足够的利益来让庙堂群臣注意到吕宋的发展,因此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他与蒋贵联手击败了许多小部落,并将他们抓捕为战俘,在北边的矿区工作。
去年半年时间,吕宋产出六百两黄金,而今年矿工增加后,产量隐隐可见的能达到年产两千多两。
两千多两黄金已经不算少了,折色为铜钱也有两万余贯。
如果算上吕宋的商税,以及今年开始收取的田赋,那大概能达到五万贯左右的税收,放在内地一千四百多个县里,也是能挤进前三百的存在。
不过仅是如此,还不足以达到许柴佬拔擢的要求。
“我算了算文册,今年有近二十万亩耕地会开始交税,按照税粮政策,顶多能收取六万石,折色为两万贯。”
“算上商税和金矿开采,也不过只有五万贯。”
“这份功绩,别说让你拔擢,就连让我拔擢都不足够。”
“蒋指挥使,你看看矿区那边还能不能多开几个矿坑?”
许柴佬并不想要多大权力,只是单纯想要衣锦还乡,毕竟他作为南洋巨商,钱什么的早就赚够了,现在他要的是能保住自己这些钱的身份,例如一个可以世袭的散阶和武勋。
“真的要开也可以开,但土人大多都遁入山中,想要抓捕他们十分困难。”
蒋贵皱眉回答,许柴佬闻言也道:“北边困难,那我们可以向南边动手。”
“郑正使和朝廷没让我们朝南边动手……”蒋贵打断了许柴佬的话,在他这里,朝廷的指令依旧是最高指令。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许柴佬笑着开口,同时说道:
“如若不然,那就动手烧山,卖些草肥也能增添税收。”
“烧山吧,还能赶出些土人来。”蒋贵颔首,所有举动都是在朝廷准许的范围内活动。
见他这样,许柴佬也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现在吕宋有民九万八千七百余口,耕地三十七万六千余亩。”
“虽说每年也有三四万人迁徙而来,但福建那边的移民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我听说,过去这九年时间里,福建单单向安南便迁徙了四十六万人。”
“要是再算上旧港和我们这里,估计福建许多百姓已经耕种不过来田地了,我们的移民数量也会渐渐式微的。”
作为福建晋江人,许柴佬很清楚为什么南洋福建与广东人那么多,说到底就是因为元末的战事没有波及当地,导致当地地少人多,为了活命,许多人都不得已下海讨生活。
而今福建经过朝廷组织的大量移民,人口数量恐怕下跌的还不如开国之初了,省内矛盾急剧减少,移民难度也自然加大了。
许柴佬很清楚,现在吕宋的体量顶多就是一个县。
他想要拔擢来获得世袭散阶与武勋,就必须让吕宋的体量提升到一个府的地步才行。
没有二十万人口和十余万贯的税收,他的这个要求无疑是痴人说梦。
“你准备怎么做?”
蒋贵询问许柴佬,许柴佬闻言也道:“人都是逐利的,只要我们把利给够了,我就不相信没有人会来。”
“例如……”蒋贵颔首反问,许柴佬也道:
“抓捕足够多的土人,让他们在北边为我们挖矿,制作水泥、瓦片和砖头,那我们就能发给百姓足够多的东西。”
“我听说南边的旧港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才能在过去三年吸引到近十万移民。”
旧港的距离比吕宋更为遥远,按理来说当地的移民数量不可能超过吕宋,因此当许柴佬得知旧港的情况后,便开始调查起了旧港的移民政策。
这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过后,许柴佬立马茅塞顿开。
旧港都能做,他们为什么不能做?
“这么做,容易被庙堂之上的文人弹劾。”蒋贵有些忌惮文官,可许柴佬却不在乎:
“只要给朝廷带来的利益足够多,这群文人算得了什么?”
“你别忘了,我们都是陛下和殿下的人,而非这群文人的人。”
“你要是担心,那我们可以请示殿下,询问是否能向南抓捕土人。”
许柴佬说了半天,就是为了拉上蒋贵一起上疏,询问朱高煦,他们能否向南抓捕土人。
蒋贵很犹豫,但想到了自己已经在指挥使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时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见蒋贵同意,许柴佬当即便拉着他一起联合上疏,而他们的奏疏也通过海上的移民贸易路线送往了广州,并在之后经过八百里加急,赶在三月初的时候送抵南京。
“这个许柴佬倒是一个不错的妙人,就是蒋贵有些心急了。”
乾清宫外,朱高煦拿着加急送来的奏疏,即便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勉强夸赞了一句。
当然,对于许柴佬利用蒋贵的事情他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怪不得许柴佬,而是蒋贵心太急了。
蒋贵眼下不过二十九岁,兼任两个卫的指挥使已经算得上年轻有为了。
他再往上,估计就是接替崔均的位置,亦或者担任内地的一个都指挥佥事。
虽说他的能力足够,但就这份心性来说,朱高煦还是准备再打磨打磨他。
“安南和旧港现在各自有多少军屯移民?”
朱高煦将奏疏合上递给身旁的亦失哈,亦失哈闻言颔首道:“安南约七十万口,旧港约十九万口。”
“前者占当地二成,后者三成。”
亦失哈说罢,便紧张看着朱高煦,朱高煦闻言没有开口作答,而是询问起其他的事情。
“把贵州、东海、漠东和帖木儿那边的事情都和我说一遍。”
“是……”深吸一口气,亦失哈将自己这几日整理的消息通通说了出来:
“贵州的四大土司除了被覆灭的宋氏外,其余三氏都交出了土地,被迁往了成都府居住。”
“黔南的十万西南夷还在被黔国公、曹国公围剿,另外广西大藤峡一带爆发了叛乱,但规模不大,只有万余人。”
“曹国公遣盛庸、刘真前往平叛,云南境内比较安稳,没什么大事发生。”
“四川大雪山的啰啰已经被镇压,但建昌侯(瞿能)上疏说,大雪山啰啰数量众多,准备深入围剿,请朝廷调拨钱粮。”
“东海府那边,朝鲜已经将军民尽数撤出,不过因为大雪阻碍了修路进度,因此陈昶还未修通从定辽前往东海府的道路。”
“弗达哈上疏,说猛哥帖木儿在不断加固海阳城,如果朝廷需要,他可以率先出兵包围海阳城。”
“鲸海卫那边,指挥使郑峻上疏,已经派兵马接管了双城和合兰府,另外日本近来国内暗流涌动,朝廷派出的使臣没有得到足利义持的接见。”
“漠东的情况还算不错,三卫移民军户数量达到十二万口,开垦耕地四十七万余亩,能给海喇儿供给三十万石粮,但也需要渤海给三卫供给六十万石粮。”
“沈国公(王义)上疏,准备开春后率五千精骑出巡忽兰忽失温,威慑瓦剌马哈木等虏酋。”
将这些发生在国内西南与西北的事情说清楚后,亦失哈缓了一口气,随后继续交代道:
“帖木儿那边没有什么军情传过来,估计是沙哈鲁还没有结束河中的战事。”
“不过郑和传来了消息,说在波斯之地俘获金银百万,更俘获数千优良马种,只是不知道如何运送回国内。”
亦失哈说罢,朱高煦也眯了眯眼睛。
在这个时代,想从中亚运送数千匹马到东亚,不管走海路还是陆路都十分困难,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告诉郑和,让他自己想想办法吧,不管是陆路还是海路都行,能运回多少算多少。”
“此外……”
朱高煦目光看向了乾清宫,那里正急匆匆跑出一名女医,让他心悬起来的同时,也不由加快了语速:“贵州三司的设立如何,官员是否都到位了?”
“都已经到位了。”亦失哈点头道:“三万余名官吏与两万教习都已经进入贵州,当地除了黔南还无法深入外,其余地方都已经开始改土归流。”
“除去南边,北边新政推行也开始有了成效。”
亦失哈将身旁太监手中的文册递给了朱高煦,朱高煦接过后一边打开,一边听亦失哈在耳边介绍。
“过去半年多时间里,随着胥吏到位,各地人口和田地统计初步取得成效,尽管进度还没有达到五成,可查出来的情况却已经令人咋舌。”
他话音才落下,朱高煦就看到了当下的三地人口和耕地情况。
【河南二百五十万四千六百二十七口,二千余十六万五千余三亩】
【山西四百二十六万九千三十口,四千余三万六百余五亩三分】
【北直隶二百二十七万六千五百口整,一千七百五十四万六千三百二十七亩九分】
“我看到了。”朱高煦打断了亦失哈,并对这本文册内容扫视过后得出了过去半年三地工作的成果。
但从人口来说,河南比洪武十四年抄旧的多出近六十万人口,耕地多出四百余万,当然其中有三十万人口都是朱高煦搞得移民政策。
不过就当下进展来说,等三地新政全面落地,丈量土地和登记人口都画上句号,那河南人口突破三百万不是问题,耕地则是应该问题不会很大,因为当下丈量出的情况和户部去年的情况差不多。
三地的问题主要是人口发生了变化,耕地都和户部登记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十几乃至几十万亩。
放在三地积极开垦的这个时期,半年时间多出那么多亩耕地并不奇怪。
“照这样看来,山西即便已经对北平、河南进行移民,其境内百姓数量依然接近五百万左右。”
“至于河南和北直隶,估计也在三百万左右上下。”
“这个结果,倒是和我估计的数量差不了多少。”
朱高煦颔首给出自己的评价,毕竟三地人口按照抄旧时间来说,早在洪武十四年就有近八百万人口,而今过去了二十八年,怎么可能人口还停留在八百万出头的样子。
如今一查,一千一百万这个数量都算偏低了,在朱高煦心理预期里,三地人口应该在一千二百万左右才对。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新生儿夭折率还是太高了,医院还得不断推广才行。
“各地医院,能不能拆分出分院?”
朱高煦看着文册询问亦失哈,亦失哈闻言愣了下:“这得回去查一查才能知道,不过就去年毕业的医学学子数量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起码能分出二十所。”
“医生数量太少了。”朱高煦皱眉道:“对已经毕业的官学学子可以招收为学生,毕竟医生的俸禄也不低,他们应该有兴趣。”
朱高煦这话确实,他给医生的俸禄是普通医生每年三十贯,坐馆科长五十贯,院长一百贯。
这个俸禄对于绝大部分官学学子的家庭来说,绝对是一笔高薪工作,比胥吏赚的还要多。
此前众人都去考胥吏,是因为觉得胥吏前途光明,说不定可以做官。
现在官学对胥吏录取要求变高,许多人没了去处,那俸禄比较高的医生自然会成为首选。
各地医院基本都是一带三或者一带四的学习方式,朱高煦看过去年的太医院的奏疏,关外有医院五十四所,关内有九十七所,一共有一万六千多名在职医生。
其中,外科和妇科大夫数量最多,这主要是由于朱高煦一开始就注重妇产,以及军队对外科医生需求所至。
“让太医院在山西、北直隶、苏松、河南等地各自开设医院,外科和妇产科的比例要高,另外各地布政使司衙门要注意宣传。”
说完这一切,朱高煦便迫不及待合上了文册,将它递给了亦失哈的同时,向着乾清宫跑去。
他看到了十余名医生小跑进入了乾清宫,而这足以说明徐皇后的情况。
“先止血!”
走入乾清宫内,朱高煦就听到了令人揪心的话,已经忐忑不安的朱高炽等人,以及双手合十,似乎正在求神拜佛的朱棣。
并不是在做手术,而是徐皇后今早乳癌破裂出血。
“殿下,需要验血型!”
一名女医小跑出了偏殿,而她的话让朱高煦心里一凉。
“输俺的!”
“输血技术成熟没有?有没有把握?”
朱棣不明白输血的难度,以为谁都可以,立马就站了出来,而朱高煦则是连忙询问。
“只要血型不出现问题,便不会出现问题,针管的杜仲胶可以隔绝空气,避免空气进入血管。”
女医是朱高煦从安南调来的医生,她们在安南操作过上百场乳癌切除和输血类型手术。
“抽我们的,看看谁的血型能对上。”
朱高煦闻言沉声开口,女医见状便开始用针戳破众人指尖,并取来了显微镜,与徐皇后的血液交融观察。
万幸,徐皇后的血型是甲(a)型,而朱高炽和朱月英都是甲型,倒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与朱棣血型虽然一致,但却是丙(o)型血。
瞧着女医对朱高炽和朱月英抽血,朱棣有些着急的来回渡步:“为什么俺的不行!”
朱棣在渡步,朱高煦却冷静着对身旁的班值太监开口道:“把我们家各人血型都记下,日后方便手术输血。”
“是……”太监应下,便与旁边的预备医生们沟通起来。
不多时,伴随着女医用杜仲胶密封的针管消毒并抽出血液,她们顾不得休息便进入了偏殿,将血液输给了徐皇后。
万幸,徐皇后的凝血功能没出现什么问题,在经过输血后,她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
待众女医走出宣布这则消息,朱棣立马就带着朱高燧几人冲入了偏殿内,只留下躺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朱高炽,以及站在原地与女医们四目相对的朱高煦。
从她们的眼中,朱高煦已经猜到了结果。
“说吧,我娘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一开口,坐在椅子上的朱高炽脸色便再苍白了几分,聪明如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家二弟这话的意思。
他与朱高煦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诸多女医,女医们闻言面面相觑,都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与朱高煦解释情况。
过了几个呼吸,最终还是负责主刀的女医跪在了地上,沉重叩首。
“皇后殿下的情况,已经是药石难医……”
她的话,让朱高煦如鲠在喉,朱高炽更是直接从椅子上摇晃着瘫软坐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两兄弟的心情无疑是一致的,而不知不觉走到偏殿门口的朱棣也听到了这句话。
只是片刻,父子三人便觉得鼻头一酸,眼前模糊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