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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都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沈笑他们却在秋冬之交来到了此地。

主要的原因是,船家的船要在此地卸货补给,要到后天才走。

扬州南临长江北抵中原,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此段的运河。

自前朝京杭大运河彻底贯通之后,处于运河中段的扬州,越发显的重要。

它沟通南北,商货齐备极其繁华,不仅淮商和盐商在此扎堆儿,就是美人儿也是层出不穷。

养瘦马的人家,凭着美娇娘挣得诺大家业,惹得些许人家争相效仿。

不论是亲女儿,还是买来的“养女”,从小调教,诗词歌赋厨艺女红,都是顶尖尖的。

总之,此地人多,富豪多,美人多,商贾遍地。

这里的人口一度接近百万,从美食到美景,都令人十分向往。

昔日李太白曾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可见此城之繁盛。

沈笑随着舅公和三哥,只拿了自己的随身衣物,还有这回大家对到一起的七千两会票和金叶子,准备离开钞关码头,暂时进城逛一天。

说起这七千两,本来上次只带了三千六百两的,但是管氏和几兄妹商量,如今家里有银子,出远门多带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于是大家又每家对了五百两,合计七千一百两。

许是沈笑兄妹穿着虽然普通,没有挂什么饰品,但是出门在外谈生意,管氏给他们专门做了衣服。

特别有几匹宫里赐的锦缎,还请了二嫂娘家的绣娘给精心制了几套。

沈笑打离开天津时,就一路男装,不低的个子和三哥走在一起,远看过去,妥妥的一对俊俏少年郎。

当然,半路上他们也不会露富,穿的都是松江布做的袍子,且沈曜头上戴的帽巾,一看就是有功名的秀才相公。

有那眼利老头上前搭讪:“三位客倌有礼了,两位小公子英姿勃发,御树临凤,正巧我们家有两个娇俏的女儿……”

还不待这个小老头说完,沈笑就扯住三哥,同时躲在舅公身后。

只见顾道长挥手:“他们都还小,未曾娶妻。”

“如此,我家女儿可做一侍读,为公子们铺纸研磨,他日有幸得公子怜爱,做个小星足矣。”小老头显然不死心的继续劝。

沈曜和沈笑对视一眼,无语至极,这难不成要强买强卖不成。

偏周围还有不少人见怪不怪,更有小老头的同行,起哄架秧子。

什么端茶铺被,红袖添香,将来妻妾俱全齐人之福的,说的沈曜脸上都泛起了红。

反倒是沈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只当稀罕来瞧。

顾道长让两个孩子稍微体验一下,便即扬了扬拂尘。

那个小老头还在夸赞自家女儿如何乖巧美貌时,就被拂尘甩出一丈多远。

偏偏他还压在别人身上,下面的人还嚷道疼煞我也。

待到小老头起来,抬眼看,哪里还有刚刚那三人的影子。

三人早就趁人群一阵小乱时,离开了码头。

他们城里租了客栈住下,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顾道长看看天,笑道:“今天没有月亮,二十四桥明月夜,只能看星星了。”

“舅公,我们明天可以去游瘦西湖。”沈笑也遗憾正赶上个月初。

“瘦西湖?”沈曜一时不解。

看到连舅公都有些迷茫,沈笑猛的想起,此时的瘦西湖,似乎是另外一个名字。

沈笑打哈哈道:“我记错了吗?

有回听说书的说了一句,扬州的大明寺附近有个可比西湖的地方。”

顾道长颌首:“大明寺那里确实有个湖,不过是原先宋时的旧护城河,名为保扬湖。”

略一沉吟,他又道:“湖周多为富户别院,有些水域还是人家私人的。”

“那倒可惜了。”沈笑暗暗松口气。

沈曜摸出一片金叶子,口中道:“我们先去吃饭,明天看能不能游湖。

现下天开始冷了,湖上也玩儿的不尽兴。

倒是哪次可以正经到西湖去观赏一番。”

“三哥一说,我倒是饿了。

刚刚我们经过一家粥铺,好多人排队的。

舅公,我们尝尝去?”沈笑想出门看看。

“走。”顾道长起身,带两人出了客栈。

这条街上,店铺不少,举凡笔墨字画,古懂瓷器,茶楼饭馆,那是应有尽有。

而且,街边灯火下,还有卖艺的走绳的,炸鹌鹑做炒饭吹糖人的,南北小吃汇聚一堂。

街上行人如织,南腔北调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沈曜给买了三串新炸的鹌鹑馉拙,沈笑接过就咬,香酥可口。

她指了指那家粥铺,“舅公,就是那家,这会儿人也少了一些了。”

三人挤过人群,到那家粥店后,一问才知他家有二十八道粥。

百合,莲藕,山药,牛乳,羊肾,地黄,胡麻,枸杞,光是名字就看花了眼。

沈笑点了山药,牛乳的,沈曜点了胡麻,枸杞。

顾道长则是全都点了一份:“我们都可以尝一尝。”

沈笑注意到这一份粥并不多,随即点头同意了。

结果,他们喝完粥,沈曜摸摸肚子,道:“好饱。”

“那就坐会儿,再出去走走。”顾道长给他一瓶山楂丸。

夜幕下的古城,灯光闪耀,街上的人不比白天少。

有挑担卖货的贩夫走卒,有被轿夫抬着的大户人家。

自然,坐轿的不一定都是女人,也不一定都是正室良家。

还有三三两两成双对的男女,貌似亲密的行走了路上。

忽有一抬光鲜的四人轿,打沈笑三人身边路过。

前呼后拥的带着养娘护卫,那半掩的轿帘里,有一面带薄纱的女子。

沈笑看不太真切,只觉那女子头挽飞天髻,珠花点翠在发间闪闪发亮。

有路人道:“这是烟茗楼衔玉小姐。”

“真真是个美人儿。”又有人驻足望叹。

还有人失落道:“再是个美人儿,我等也无福消受。

听说梳栊她,需得千两雪花银。哪怕只是陪酒一杯,也要有百两纹银。”

“名妓难得出来,我们只一饱眼福就不亏了。”

“呵,老子就喜欢歪妓,不待见这些捧起来的名妓。”

当然,举凡出声议论的,多是男子,这街上停留的女子,有人羡慕的,有人不屑的,还有那淡然的。

端看,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还是那楼里的小姐。

各种议论声中,那轿已经走远了。

沈笑不解道:“舅公,什么是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