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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糖拌西红柿,迅速捕获了所有人的味蕾。

林修尧也是吃了一份,才带人离开的,至于他要的麦种,几十袋都标明了哪家多重,暂时放到了族学的倒座。

等大家再过一下筛,县里会派人来拉走,到时候当面结清。

沈笑家的麦子,还没有全部入仓,傍晚时,剩下的麦子才全部拉回家里。

现在,上等田的麦子都收到了归藏院的仓房,西院仓房堆放的是半坡地的麦子。

晚饭后,顾道长带着程怀谦回去归藏院住。

沈大伯将孩子们留下说:“西院仓房是半坡那八亩麦子,林县尊也都让称了重记走了,说平均一亩有个两石四斗四合多。

这在往年,可是最上等田的产量了。

你们说,再划黄册的时候,咱这几亩地会不会划成上田?我们要不要去问问?

上田和下田交的税它可是不一样的。”

所谓黄册,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户籍调查,上面有人口,田产,房产等记录。

这么多年下来,沈笑也是知道的,官府收税他会将田地划分等级来收。

比方说上等水源肥田,就是村里西南水洼,还有河东沿的东洼地,通常一亩按一亩的收税。

而二号地北边的那些田地,属于贫瘠薄田是中等,收税时是一亩半按一亩来收的。

至于半坡荒地这边地势高又低产,以前常年浇不上水,属于下等田,收税时二亩地折算一亩来收的。

还是如往常一样,沈远第一个开口,“十年大造一次黄册,我记得上次是宣德七年才查补过。”

“今年是十五年,后年就要再查了。”沈志看向沈曜,“三郎,你可得努力,今年考中了,咱们家这二十亩地,以后就不用交税了。

而且,还能免去爹和大哥的徭役。”

其实,大多数秀才并不穷,从前中了秀才是免去二石粮税,前朝末期改为每年光免税就有八十亩。

免的可不仅仅是田赋,还包括了附在这些田地上人的各种杂役。

要知道,如今官田每亩正税不过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罚没官田一斗二升。

只所以上田每亩会收走一斗,是因为地方上加了其它摊派,比如北直隶一直都有养马的差役。

不养马,自然要折色成粮上交,另外还有运粮的力钱脚钱等等,都直接派入田税里了。

为何会有人投献中举中进士之人田地,就是为了免除各项杂役。

而杂役向来繁重,举凡挖河修路,县里力役抬轿更夫喂马等都算,一旦免除了田税,附庸其上的人身关系,各类杂役也就相应解除了。

如果沈曜中了秀才,不仅自己进了士的阶层,优免部分税赋,他们家另有两个成丁,也不用再缴。

沈曜不是很有把握,他不希望家里人有过分期望后,最后却大感失望。

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开口道:“我们现在的先生说,今年我取中的机率不十分大。”

沈大伯他们都是一愣,沈笑随即就道:“三哥,顺天府院试可是包括了北直隶八府十九州,一百多个县的新老童生,参考人数比会试都多。

咱们县是下县,统共不过取中十几个名额,那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

三哥今年才多少岁,朱老板的孙子都开蒙了,朱童生不是还在考么?”

“对,三郎,我们就是去试试,看看那考场有多热闹。”管氏给儿子抓一把果干放手里。

她看了一眼丈夫,示意沈大伯说话。

沈大伯收到,看着小儿子道:“咱家现在不缺钱了,你要是想像你茂小叔一样,去京里的书院读书,咱们现在就去。”

是他见识不够,在开春后没有及时送三郎入京找个更好的老师教。

沈远也拍拍他,“三郎,大哥送你去。”

沈曜摇摇头,“六月就考试了,现在去不好进。”突然插到一个新地方,他和先生都要互相适应。

“不好进不等于不能进不是,多花点银子进,二哥给你对钱。”沈志情愿把自己银子贴给弟弟。

周氏和谭二娘对视一眼,她们两人没有插话,科举哪是那么容易过的。

特别是谭二娘,深有感触,她祖父也是考了多少年,才中了秀才的。

沈笑想的更多一些,她问道:“三哥,你们是不是换先生教了?”

“嗯,上个月武先生病了,主讲的先生换了一位。”沈曜沉吟片刻,又道:“先前先生说推荐我进皇家书院,可我没有答应。

我的弓马骑射都不入门,去了也是给先生丢脸。”

沈笑想了想,开口道:“我去找一找陆山长吧,茂小叔今年开春后,也是在他那里读书。”

“七两。”沈曜想阻止她,“我的文章是差一些火侯的。”

所以当初茂小叔找他商议去京城考书院时,他们都在武先生那里做了题,武先生说自己可以学的更扎实一些。

管氏摆摆手,“都忙了好些天,都先洗洗去睡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晚。”

于是大家各回各屋,只有沈曜被留了下来。

“三郎,是爹娘近来忽略了你。”管氏每个孩子都心疼,小儿子从小主意正,有了为难事从来自己就化解了,最让他们省心。

沈大伯也是道:“三郎,要不然,爹去请你二嫂的祖父帮忙,你去他那里学上两个月。”

“爹,娘,我没事的,按武先生的说法,我下场去感受感受,为以后攒些经验。”沈曜笑着安慰他们。

三人在房里说了好大晌的话,沈曜才回书房看书。

书房里,沈笑早就备好了各式点心等着他。

一见他进来,就将灯芯拔了拔,笑道:“我不用猜就知道,三哥会来看书。”

沈曜捻起一块红薯干,坐下笑道:“辗完场以后,我每天都来读书,还用你猜?”

沈笑将沏好的茶倒一杯,推给他道:“三哥,你是怎么想的?”

嚼完口中的红薯干,又喝了一口茶,沈曜才道:“以前的时候,咱们家日子不好过,我就想着一定要考个秀才。

所以平时读书时,多是注重《四书集注》和时文的揣摩,基础打磨的不牢固。”

这一点,同学的茂小叔曾经劝过他好些次。

连武先生都对此有微词,不过先生爱才,知道他本性并非投机取巧之辈,平日里更是多加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