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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在筑基之后, 灵窍开到足够多,经脉被拓得足够宽,可吸收和容纳的灵力,便足以支持肉身的自循环,从而可以不需进食和饮水。这种情形, 被称为辟谷。

竹生听了翎娘的话,不由感到惊讶:“已经七天了吗?”分明感觉才进入那种感觉。看来修炼中果真是不易察觉时间流逝。

怪不得长天宗那些人动辄闭关几年几十年的。当年冲昕微笑不给她解释, 大约就是这种感觉不亲身体验是理解不了的吧。

“是啊。已经七天了。”翎娘担心的道, “你还好吗?”

竹生手摸上胃,并没有感觉到饥饿, 而且身体精力充沛。她不禁感到惊讶,难道她已经能辟谷了吗?

但是并没有。在她结束修炼半日后, 她又如常的感到了饥饿,并食用了常量的食物。

然而她在修炼的那七天中,她的确没有被饿死, 这证明有足够的灵力可维持着她肉体生存。意味着的确灵气入体,转化为了灵力。然后……它消失了。

去哪了?

竹生有一个怀疑,然而却无法证实。

在七刀离开两个月后,开始陆续有流民来投。澎城早有准备, 新来的流民, 甄别身份, 分别安置在城中或堡中。

这两年范深和竹生蜗居一隅, 消息闭塞。这些流民自大城池来, 也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正如范深当日所说, 许国乌陵霍家逼死了世子,金家得到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世子一死,王次子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迎刃而解。金家当即便出兵,以弟弟为兄长复仇为名兵指恒城。乌陵当即便乱了。

天佑大将军得到消息,联络盛公子,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服了盛公子,约定平分乌陵。盛公子利令智昏,与天佑大将军两个人联手出兵乌陵,左右夹击。

天佑大将军直取了朝阳城。金家不敌,遂降。天佑大将军纳了金太妃为侧夫人,收王次子为义子。又与盛公子联手攻打霍家。

霍家政治上有些糊涂,军事上却不容小觑。先时迎抗朝阳城,便没让金家占到便宜。之后在双方夹击之下,只能收缩地盘,以恒城为根基固守。

霍家如缩头乌龟一样收进壳中,天佑大将军和盛公子攻了半年,竟也奈何不了他。

天佑大将军背弃信约,忽地刀锋一转,攻打起昔日盟友来去。盛公子的人措手不及,大将折于阵前。

消息传回曲城,盛公子正伏在美姬的肚皮上,品尝着美姬以自身为盘,奉上来的新鲜瓜果。大惊之下,盛公子惶急起身,上前道:“消息可确实?”

一脚踏落在美姬的肚皮上,肥胖的身躯重逾二百斤,登时一脚将美姬踏得肠穿肚裂,翻滚惨叫而死。

彼时,竹生范深,刚在高家堡落脚。

盛公子失了大将,惊慌之下召集臣属聚议。最后,采纳某人进言,向陈国求救。

陈国觊觎许国已久,得信大喜,跃跃欲试。然又惧天佑大将军之威,遂联络邯国,以助战盛公子为名,一同进军、瓜分许国。

盛公子引狼入室,失却领地、实权,全然被陈军统帅架空,悔之晚矣。

陈、邯二国与许国接壤,丰国与许国则隔着邯国。

天佑大将军虽军力威猛,同时相抗两国,也是吃力。遂送信与丰国。丰、邯二国,积怨已久。丰国得信,确认邯国出兵许国,国内军力空虚,遂发兵攻邯。

待得秋日里又一大波流民闻听澎□□声前来相投时,带来了涪城失守的消息。

他们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七刀的消息。

“小郎君说,他缀在丰军后面再看看情形,还要过些日子再回来。”那些人道。“让我等带话给他的姐姐,一切安好,无需担忧。”

范深打发了那些人,对竹生笑道:“这小子素来应变机敏,你用他做这事真是再合适不过。”

竹生不置可否。

七刀是个急于向她证明自己价值的孩子。她知道他有潜力,但不知道他最终会成长成为什么样的人。

冬天最冷的时候,七刀终于回来了。

一年不见,这少年个头猛窜。他大概是已经比竹生高了吧,范深看着他的时候想。

彪悍的少年远远看见他,便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先生”。范生朝他微笑颔首道:“辛苦了。”说完,他转头看着他的身后问:“这些是……?”

七刀道:“这些都是咱们的人。”

他带了三十个人、两车粮食离开,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二百个人,五十多车的粮食。

“还有几十个兄弟,先留在那边。”他道,“我们临走前干了一把,劫了一队丰军的粮车。”

范深道眼中,便有微微惊叹的笑意。

七刀带回来的那些人是他在外面收服的一些亡命之徒,个个看起来都彪悍不驯。但范深并不担心。这些人肯追随七刀,就说明已经被七刀驯服。而七刀这小狼崽子,早就被竹生驯服。

这些人就算再不驯,有竹生在,范深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他只是惊叹七刀。

这少年眼看着在成长。范深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但他曾经救过他的命,又曾拼了命卫护于他。范生早就决定会尽力拉扯他一直走在正道上。

殊不知,他惊叹七刀的成长,七刀亦在惊叹一年不见,澎城的变化之大。

他靠近彭城的这一路上已经经过了两个新的寨子和数个新村落。在他走的时候那些东西都不存在,只是一片荒地而已。

进城的一路上,他听见了织机的声音。织机不稀奇,女人大多会纺线织布。但他听到的是成片的织机声,就不一般了。

迎他进城的城卫小吴就比他大两岁而已,跟他一同抗过丰兵,算是熟识。小吴看他侧耳模样,笑对他说:“是城守,雇佣了流民中的女子纺织。现在咱们的衣服,都出自这织坊。”他说着,自豪的拍了拍身上崭新的制式军袄。厚厚的,穿在身上暖乎乎的。

“这些女子的工钱五日一结,从不拖欠。有了这份工钱,夫妻两个,哪怕再带个孩子也能吃上口饱饭了。”小吴道,“何况还有男人可以去修寨子,你看到新寨子了没?”

七刀点头道:“看到了,修的真快。高家堡那边的新寨子呢?”

现在澎城的人已经把高家堡和澎城视为一体了,小吴道:“早就修好了!这边的新寨还只是才立了寨墙,里面还没弄好,那边的寨子里面都规整整齐了。”

他道:“修寨子,竹娘子给结现钱,流民们都抢着去干呢。这寨子立得好,现在咱们的斥候可以放出十五里了。”

七刀在外奔波一年,对于斥候能放出十五里有什么意义,心里非常明白。但他却道:“竹娘子?”

小吴乐呵呵的道:“是啊,竹娘子。”

“以前咱们叫城守的有,叫大人的有,叫姑娘的也有。”他道,“现在只有那些大人们才管竹娘子叫大人,咱们寻常老百姓都叫竹娘子。”

七刀知道所谓的大人们指的是澎城的属官们。

小吴凑近他,鬼鬼祟祟的问:“哎,大家都说……竹娘子没有姓氏,是因为故国已亡,是真的吗?”

七刀看了他一眼,神神秘秘道:“这不是我能说的。”

他是竹生身边近人,他不否认,小吴就当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兴奋得脸都有点红。

“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咱们娘子那一身的贵气,那可是只有……”他用嘴型做出“公主”两个字,“才能有的呀!”

七刀笑笑不语。

还没到城守府,就看到有一条巷子,巷口有兵丁把守。

“那里怎么回事?”七刀问。

“工器坊。”小吴道,“现在主要是在造咱们的兵刃,所以管着不让人随便进去。”

听到兵刃两个字,七刀的眼睛就变得更加明亮了。

待回到城主府,见过范深。范深惊叹于他的成长,他亦是看出了范深的不同。

他自是知道范深满腹经纶,胸有沟壑。但过去,这个男人是温和儒雅,深藏不露的。现在或许是有了展露才华的舞台,他的抱负也不再隐藏,目光深邃,眉间风华尽展。

待商量起如何安置他带回来的人和粮食,范深道:“粮食我直接收进公仓。至于人,你等竹生回来,她来做决定。”

听到竹生的名字,七刀的眼睛就很明亮:“姐姐呢?”

竹生这一路走来,从小姑娘,到竹生姑娘,到姑娘,到城守大人,到竹娘子。旁人对她的称呼一直在不断的变化,只有七刀,坚持称呼她为“姐姐”。

这大约就是被驯服的,对驯服者天然的敬畏和亲近。

范深的眼中就有了笑意,道:“澎水上冻了,她带人去试验踏冰渡河去了,我得了你要回的消息,已经派人去请她了。你且先去洗漱休息,待她回来了,我使人唤你。”

七刀带人一路赶路,他年纪小,倒还没生出胡子来。但风尘仆仆,确实有些不修边幅。闻言便回自己的住处洗漱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竹生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