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简单的推测没什么好让你惊讶的。”
“你也不想想,过去的几个月,我一直待在黑城堡,见到最多的人就是你和韩北言。”
“鉴于我对你俩的感情,多留意你们身上发生的点点滴滴,那也是很正常的。”
“把所有的事情汇聚在一起,认真分析之后,你心里隐藏的秘密就不言而喻,赤~裸裸的摆在我的面前。”
话说一半,她忽然噤声了,缓缓的站起身径直走到宫宸面前,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不要以为我说这些是为了威胁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想报仇,那无可厚非。”
“我也绝对不会从中作梗,阻止你报仇。”
“我想说的是,你千万不要想着利用我。”
“我不会帮助你,也不会帮助韩北言。我只是一个从宫家争权夺利的旋涡中挣脱出来的一个局外人。”
“从今天起,我只是我,和你们宫家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夏一自顾自的说完,谁料到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猛地被人给推开了。
宫骞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冷若冰霜的瞪着夏一,“那我呢?我也是宫家的人。”
夏一目瞪口呆的伫立着,嘴角微微抽~搐,“呃…我…”她绞尽脑汁的想要解释刚才说的那些愤慨激昂的话,只是为了让宫宸死心,并不是…
她尴尬的躲避宫骞那受伤的眼神,抓头挠腮,说话语无伦次,嘴巴一张一合,就是一句顺畅的解释都开不了口。
此刻的她因为说大话被打脸了,真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的地缝钻进去。
哈,她也真够衰的,她所有的脸面一朝尽毁,得罪了宫骞就算了,还免费让宫宸看到她出糗。
“你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宫家的人不包括你。”
“在我心里你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很讲义气,有很善良,完全不像宫家的人。”
夏一陪着笑脸,用尽办法来试着消解宫骞脸上的怒气。
宫骞故意摆架子,阴着脸冷哼一声,“哼,你说的这些也改变不了我是宫家人这个事实。”
“再说,我们宫家的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夏一语无伦次,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连带着宫骞的父亲也骂了。
难怪宫骞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夏一脸色乍青乍白,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宫宸,他才是罪魁祸首,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不对,不是一颗,而是两颗,宫家的百年清誉,都被他们两个不肖子孙给玷污了!
夏一对宫宸的憎恨更深了,咬牙切齿的盯着宫宸。
宫宸浑身冷飕飕的,夏一那凌厉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屋里的气氛变的非常诡异,夏一和宫宸的唇枪舌剑,彼此猜度,因为宫骞的突然出现而戛然而止。
“宫骞,够了啊!不要得理不饶人,我相信夏一不是那意思,是你误会了!”
宫宸被夏一含沙射影的骂了一顿,他应该恼羞成怒的发飙才对,奇怪的是他竟然摆出兄长的架子,趁机训诫了宫骞一番。
夏一瞬间懵了,感觉太不真实了,宫宸竟然帮她说话,为她解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宫骞和夏一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蓦然,宫骞忍俊不禁的捧腹大笑,“哈哈…我开玩笑的…你真的当真了!”
夏一瞧着眼前的状况,意识到自己被宫骞给戏耍了,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宸眉头一皱,认真的打量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宫骞,若有所思。
夏一恼羞成怒,抬手指着门口咬牙切齿的喊道:“我要休息了,你俩都给我出去。”
边说边怒气冲冲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跳上床,背对着他俩蒙头睡觉。
宫骞赶紧止住了笑声,悻悻然的一声不吭离开了她的卧房下楼了。
宫骞前脚刚走,宫宸默默不言的站在床边凝望着夏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关了灯,合上门离开了。
宫宸下楼就看到宫骞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抬眼瞅着他。
宫骞的架势似乎是有事情要和他谈,宫宸也不躲避,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你有事要说?”宫宸一脸严肃的问。
宫骞点点头,斜眼瞥了楼上夏一的卧室一眼,语气认真的问:“我刚才隐约听到了一件秘密。”
“哦?什么秘密?”宫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慌乱,转瞬而逝,他刚才和夏一的交锋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察觉到门口有人在偷听。
宫骞究竟听到了多少他没有把握,告诫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先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宫宸眼里那不可察觉的惊慌虽然眨眼不见,还是被宫骞给捕捉到了。
总的来说,宫宸无论在任何时候,他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是无人能及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的镇定自若,气定神闲,他是真心佩服的。
宫骞淡然一笑,“当然是关于宝石戒指的秘密了!”
听到宝石戒指,宫宸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整个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翘着二郎腿,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慵懒之中透着凌厉的霸气,让人不容忽视。
“宝石戒指的秘密你应该不是现在才知道吧!我们宫家的人生来就知道这件事。”
“夏一或许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抓~住了我的把柄,把这个秘密当成她报复我的筹码。”
“你应该不会也这样愚蠢的自以为是吧!”
宝石戒指的秘密,在宫家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宫骞不可能不清楚,宫宸无需特意的隐瞒他这件事。
哪怕是他在门口无意间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可要紧的。
宫宸如今的态度,言语间嚣张的模样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那怕是夏一咄咄相逼,宫宸也一直在努力的控制他的脾气,不让自己的愤怒吓坏她。
宫骞不一样,虽然说宫骞在宫宸落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了他。
但他也不会大意,忘记了宫骞的父亲是站在韩北言那边的。
宫骞现在的举动究竟是出自他的本意?还是他父亲的暗中授意?他心里没有答案,所以他对宫骞是一直心存警惕的。
经过今天这件事,宫骞悄无声息的躲在门口偷听,更加加深了他的怀疑。
两人之间唇枪舌剑的交锋,一点也不像是兄弟俩话家常,心平气和的聊天,更像是一场攸关生死的谈判。
宫宸说话毫不留情,他很想瞧瞧,宫骞究竟想怎样。
宫骞沉默了好一会儿,神色凝重的开口说:“难怪你会毫不留恋,一声不吭,非常潇洒的离开黑城堡。”
“把你所有的一切都拱手送给了韩北言。”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如今听了你和夏一的谈话,我总算是茅塞顿开,大梦初醒。”
“因为你知道…失去了宝石戒指的宫家根本只是一个空壳,很快就会出现问题。”
“你就是拱手相让一切,韩北言得到的只是一个烂摊子而已,很快就会失去所有,并且沦为宫家的罪人。”
“你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不费吹灰之力的送到了韩北言的手里,我父亲,还有几位长辈都还蒙在鼓里。”
“等他们发现事情的真~相的时候恐怕为时晚矣!”
宫骞彻底明白了,不是宫家的长辈联合韩北言赶走了宫宸。而是宫宸把一颗定时炸弹丢给了他们,自己潇洒的扬长而去!
说不定那些人还毫无察觉的在黑城堡举办庆功宴呢!
宫宸听了宫骞的分析,没有任何的表示,保持缄默的状态。
他也不反驳,也不点头承认,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宫骞的分析很片面,没有全错也没有全对。
宫宸离开黑城堡的原因更加的复杂,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也可以说是放长线钓大鱼。
他的计划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宫骞愁眉苦脸的盯着神色自若的宫宸,苦苦恳求道:“哥!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宫家覆灭吗?”
“你就算憎恨韩北言,也犯不着拿整个宫家来陪葬吧?”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劝说动宫宸,可还是要试试,毕竟他也是宫家的一份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毁于一旦呀!
宫宸眼神冷厉的瞪着他,嘴角微扬,讪笑道:“你今天想起来劝我放手…之前怎么没有劝说你的父亲,我的好叔叔放弃他们的计划呢!”
“我非常纳闷,叔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也把他当父亲一般的敬重。”
“几十年的感情怎么还抵不过他和那人短短几面的相处?”
“他情愿绝情的放弃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宫家嫡子,而去帮助一个不被认可的私生子。”
“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当面问叔叔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吧!”
宫宸心里非常的痛心,他从小敬重的长辈,全部都背叛了他,害他一无所有。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过是来自于亲人的背叛。
宫宸不是铁石心肠,他也会感觉到疼痛的。
以前他不愿意相信,宫家的祖先留下的规矩,让宫家的旁支全部搬离黑城堡,定居在国外这条残忍的,防止长辈夺权,觊觎宫家家主之位的做法是对的。
现在他总算是懂得了长辈们的睿智和未雨绸缪,是他所不能比拟的。
宫宸自以为自己冷酷无情,杀伐果断,但他在处理亲人问题上还是不够狠心,否则,韩北言一个一文不名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变的如此强大。
造成这一切的后果,源头都在夏一这个女孩子的身上。
宫宸向来寡情,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从未付出过真心,这样的他像是个强大的没有软肋的狮子。
用他的冷酷来镇压所有反对的声音,用铁血手腕统治者他的商业帝国。
夏一的突然出现,让孤单已久的他感受了从未得到的温暖和甜蜜的爱情滋味。
就这样,渐渐的他沦陷在了爱情编织的陷阱中。
等痛苦袭来,拼命挣扎的他越陷越深,伤痕累累,痛彻心扉。
梦醒的那一刻才明白,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爱情是一柄双刃剑,刺伤了自己也刺伤了喜欢的人。
有心人准确的抓~住了他的弱点,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一步步的逼近他的心脏。
陷入爱情的他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和他那聪明绝顶的智慧,变成了一个爱情白~痴。
显而易见的挑拨离间计他都没有察觉,轻而易举的被人给摧毁了他的冷静自制和自尊心。
疯狂的嫉妒占据了所有的思想,错上加错,胡言乱语的将一切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宫宸那段时间真的是疯了,夏一这么一个柔若无骨的女人,把他给彻底逼疯了。
如今他彻底的清醒了,不会再让自己失了心魂,忘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宫家的人抛弃了他,但是黑城堡是他的,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抛弃他的母亲和爱护他的那些佣人们。
宫宸离开黑城堡后,无时无刻的不在思念里面的一草一木,那些他熟悉的人和事。
他发誓,总有一天,那些赶走他的人会亲自过来请他回去,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
宫骞不想被误解,他急忙的解释说:“我劝说了…可我父亲的脾气你也清楚…我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听!”
“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过是得到一顿无情的叱责而已!”
“你真的要相信我…我想帮忙,可我无能为力。”
“再说,韩北言他手里拿着的是伯父的亲笔遗嘱,我又能如何。”
宫骞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宫宸很是反感,难怪刚才夏一会说,宫骞和宫家的人不一样,他真的是一个奇葩。
宫家的男人除了他都热衷权势和财富,唯独他喜欢自由,随心所欲,放浪不羁的到处闲逛。
正是如此,他的父亲一直不喜欢他,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深切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