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才发觉时间晚了,夏一慌慌张张的洗漱完,也来不及和爸妈说句话,急匆匆的拎着包出门了。
刚下楼就在单元门口遇到两尊门神,太阳灿烂的光辉下,散发着浓浓的黑色雾气。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脸,两双幽暗的深不可测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缓缓走来的夏一。
出门没有看黄历,大清早就如此触霉头,想来她这看似普通的一天,注定会异常的漫长吧!
韩北言天色刚蒙蒙亮,他就来门口堵着了,夏一躲避了这么多天,他的身心俱疲,被折磨的不成模样,人也变的颓废,满脸的沧桑。
宫宸出现的比他稍微晚了几分钟,等他认出韩北言的时候,神色一凛,全身忍不住僵硬,随意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下意识的握起了拳头,呼吸急促,鼻翼间充斥着丝丝的怒气,脸色铁青,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是一直蓄势待发的斗鸡,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狠狠的撕咬对方。
相较于宫宸的神色,韩北言真个人的感觉就淡然了许多。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宫宸,视线仅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眨眼间就移开了。
他连打理宫宸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韩北言懂的事情的轻重缓急,他现在的重心在夏一身上,至于宫宸,根本是一点也不在意。
宫宸心里是非常不屑和韩北言站在一起的,那样有辱他的身份,抬脚想要上楼,忽然又止步了。
他差点忘记了,现在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非常糟糕的。夏一爸妈一口认定孩子是他的,加上他所谓的始乱终弃,名声太臭了!
此刻不顾一切的登门,或许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夏一的爸爸给拳打脚踢的狂揍一顿。
他再怎么着急也不能不顾严重的后果,亲自送上门被人打吧!
斟酌再三,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在楼下等吧。
反正夏一总是要去花店上班的,他刚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
韩北言和宫宸,一个站在左边,一个站在右边,彼此沉默着,谁也不搭理谁。
哪怕是偶然间视线相交,也会快速的躲开,尽全力去忽略对方的存在。
他俩各怀鬼胎,暗自在揣测着对方来此的目的,纠结着对方的秘密是否被人所知晓,两颗心仿佛被装在一口大锅里面,下面燃起了薪火,越来越感觉燥热和不安,生怕下一刻自己会被煮熟了。
夏一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韩北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夏一……我有话要和你谈!”
韩北言直愣愣的挡在夏一的面前,堵住她的去路,神色很慌张,眼睛里浮现着痛苦之色。
这些日子,他见不到夏一,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夏一如此绝情的对待他。
夏一有孕,虽然韩北言心里很难过,也很愤怒,至少她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来表达心里的真实想法。
可惜,夏一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韩北言已经走投无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顾一切的找到夏一,亲口问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夏一看到韩北言,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的诧异,转瞬即逝,随即恢复以往的冷淡,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意思,我上班要迟到了!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
多日不见,曾经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引得无数年轻漂亮女孩子喜欢的韩北言,竟然变的如此沧桑。
深陷的眼窝里镶嵌着两颗黯淡无神的黑眸,杂乱丛生的胡茬掩盖了他那干净的脸庞,乱蓬蓬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脸颊上。
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衣变的皱巴巴,就连扣子掉了两颗都没有察觉,如此不修边幅的他,还哪有一点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神韵。
亲眼见到韩北言变成这副模样,夏一的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涩。
镜子中的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的憔悴,变的不像自己了!
韩北言这样,是自我惩罚的结果?还是因为她?
夏一的目光在他脸上逗留了片刻,之后移到了宫宸的身上。
宫宸身上的光景一如既往的让人炫目,伫立在同一条地平线,大家应该是平等的,为何,一阵恍惚的感觉袭来,灿烂的阳光下,她的神智眩晕,茫然的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剧烈的向下倾斜,而宫宸的位置则快速的上升。
眨眼间,她就需要抬起沉重的头颅去仰视那置身在光芒中的人影。
原来,由始至终,改变的永远是自己,不变的一直是宫宸。
一如既往的黑色西服衬托出他那修长挺拔的高大身躯,修剪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下是干净清澈的脸庞,眼眸深邃,目光冰冷。
薄薄的双~唇紧闭,纤长的脖颈上喉结轻轻的滚动着,鼻翼间隐约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宫宸表现的很冷静,纹丝不动的矗立在那里,犹如一座大山,高大巍峨,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巨大压迫感。
韩北言出现在夏一的面前,夏一虽然感到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他心里有困惑,需要她帮忙解惑。
聪明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自己成为一无所知的傻~子,这种迫切感会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
而宫宸,他的出现,完全出乎意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见面。
宫宸是聪明人,他要的不过是彻彻底底的摆脱掉夏一,心愿达成,不是应该兴高采烈的开怀畅饮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说去,夏一是丝毫没有心思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谈话,着急离开才是她的本意。
夏一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了,原本以为韩北言会让路,结果,他无动于衷,继续说道:“我不要听你敷衍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答案。”
“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对我不理不睬的…一连多日,不接我的电话也不愿意见我?”
韩北言的态度很坚决,假如他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他是不会放夏一离开的。
夏一双手环胸,静静的望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
看样子她如果不说点什么,是没有办法顺利脱身去上班了!
忽然,她一脸平静的指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宫宸说:“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问他吧!所有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甚至是…我不清楚的…他也非常清楚。”
夏一云淡风轻的把皮球提到了宫宸的身上,宫宸一脸愕然的瞪着她,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韩北言也晕乎乎的,扭头看了宫宸一眼,一脸怀疑的说:“他清楚?你是在敷衍我的吧?”
其实,韩北言的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夏一说的,毕竟夏一肚子里的孩子是宫宸,这件事宫宸是拥有话语权的。
然而,他又很担心,以他和宫宸之间的关系,宫宸怎么可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一切。
退一万步,就是真的说了,他也不敢相信是真话呀!
夏一信誓旦旦的承诺道:“千真万确…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发誓的。”为了打消韩北言心里的疑惑,她伸出胳膊,作势要指天发毒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韩北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旁静静看热闹的宫宸急了,“你怎么能…别人的事情我不管…我有急事找你谈。”
他自己还自顾不暇呢,那有闲工夫管韩北言的闲事,宫宸看似装的稳重淡然,实际上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猛烈的跳动中,让他心生不宁,坐立不安。
他从韩北言的言语间,似乎是听到了一些让他惊讶的消息。
夏一竟然没有告诉韩北言真~相,而韩北言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夏一为何对他避而不见。
那天他疯狂的说出一切,夏一咬牙切齿的跑开了,他以为肯定是去找韩北言问清楚去了!
这么多天,他都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此刻才发觉,自己错的多离谱,夏一竟然把这个巨大的秘密憋在心里,甘愿独自承受一切的折磨而不去找韩北言问清楚。
她的举动真的挺让人费解的…究竟是她不相信他的话?还是她根本就知道一切,故意自欺欺人?
而韩北言…无论他是错是对,夏一都不忍心憎恨他、苛责于他。
宫宸想到此,胸口很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似乎一切都变的不受控制,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夏一如此单纯的女孩子,一直是把心里所想的都刻在脸上,很容易就能揣测出她的心思,宫宸自认为很了解她,能随意的掌控她的西喜怒哀乐,将她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
慕然间,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夏一仅在支持,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竟然有种深不见底的神秘感。
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心灵之窗上被她蒙上了厚厚的窗帘,杜绝任何人的暗中窥视。
宫宸急迫的想要知道夏一那高深莫测的脸庞上究竟在酝酿着什么?
“你想知道的…正巧可以问韩北言,他能解答你所有的疑惑。”夏一轻描淡写的说道。
丝毫不在意宫宸眼睛里的震惊,韩北言对宫宸来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其中囊括了宫宸心底深处所有的困惑。
只不过,这本书上有把锁,宫宸是否能打开,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夏一把问题轻而易举的抛给了相互敌对的两人,而自己则一身轻松,昂首挺胸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只留下一道逐渐模糊的背影给他们……
宫宸和韩北言双脚如同灌铅,用尽全力也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一扬长而去,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
“她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给我的宝石戒指是假的!”
宫宸和韩北言,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不约而同的开口问了对方一个心底深处最在意的困惑。
然而,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刹那,双方很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彼此良久,没有一个人愿意率先开口回答对方的问题。
就这样,两人的谈话在沉默中戛然而止。
接连转身离开了小区,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夏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俩想要的答案,果然是捏在对方的手里,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把事关重大的秘密告诉对方。
这样一来,被夏一捏到了死穴,要么两败俱伤,要么相信彼此,放下仇恨,握手言和。
……
黑城堡
宫宸愁眉苦脸的回到黑城堡,宫骞立刻迎上去问:“你见到夏一了吗?关于宝石戒指的事情…她怎么解释的?”
宝石戒指事关重大,承载着宫家的根基,举足轻重,不能有一定点的闪失。
谁能料到,在夏一的手里晃了一圈,回到宫宸手里的竟然变成了假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宫骞很郁闷,心里也非常的纠结,他一方面相信夏一的为人,不会昧着良心,将宝石戒指占为己有,再找了一个假的,鱼目混珠,以假乱真,轻而易举的骗过了宫宸。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认定的那般,从一开始宫宸给她的宝石戒指就是假的。
然而,宫宸的样子很震惊,不像是佯装的。
作为黑城堡的主人,身系整个宫家的生死存亡,他怎么能开玩笑呢!
宫骞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有谁在暗中谋划了这一切。
宫宸神色凝重的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回忆起夏一说的那句话,把他往韩北言的身上引,似乎是故意为之。
是想暗示他,真正的宝石戒指在韩北言的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没有办法拿到戒指了。
因为,宝石戒指不只是宫家的传家~宝,还是证物,能证明是谁杀害了宫爵,韩北言是聪明人,他怎么会让人知道它的存在。
宫宸无奈的叹息着,宫骞又问:“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弄错了?”
应该是某个缓解出现了错误,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宫宸瞅了他一眼,神色阴郁的说:“或许吧!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找到就能找到的。”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能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