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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姑娘可别自谦。”余桑浅看着聂灵儿,一边亲自动手给她倒了一杯茶,一边开口:“我自幼便对各类美食有着天生的兴趣,而能做出美味食物的人我是打心底里佩服的,尤其是像灵儿姑娘这样,将稀奇的东西制成无尚的美味,最是值得敬佩。”

“况且灵儿姑娘还如此年轻,想来应该与我差不多大吧?”

话落,余桑浅灵动的水眸满是好奇的冲聂灵儿眨了眨。

聂灵儿微微一笑,直言道:“我年十四,十月生人。”

“巧了不是,你我竟是同岁!”余桑浅眸光一亮,笑道:“我这月生辰,算来比姑娘大了三月有余。”

“没想到姑娘才十四岁的年纪,竟在厨艺方面有如此高的造诣,我干爹那人舌头挑剔的很,能得到他如此称赞的人可不多!”

聂灵儿听着有些诧异,瞧她的脸色余桑浅赶忙解释:“就是昨日坐审的食客,林家老爷,是我的干爹!”

聂灵儿这才恍悟,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昨日的林清让老爷,竟是余桑浅的干爹。

“姑娘可否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想到用大肠入菜的啊?”余桑浅一脸期待,显然对于聂灵儿的奇思妙想很有兴趣,当下露出一副翘首倾听的架势。

聂灵儿见状,轻声道:“此菜非我所创,不过是前人栽树我乘凉罢了。”

她不敢妄言居功,【九转大肠】是后世齐鲁十大名菜,在鲁菜之中地位超然,自己不过是这道菜的受益者,即便在这道菜还未出现过的大昭,聂灵儿也不会把自己当成是这道菜的创始人。

其他的菜也一样,不论是各类酱菜,还是【鱼香肉丝】等等她做过的其他菜,聂灵儿也从未亲口说过这些菜是她所创的。

或许会在这些菜的制作过程中依照自己的技术加以改良,但聂灵儿也知道自己不能将旁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

“姑娘的意思是有所师承?”余桑浅闻言一惊,下意识的问到:“那不知师承何人啊?”

这问题可把聂灵儿问住了,这道菜出自光绪年间济南九华楼,她总不能直愣愣的回答吧?大昭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心下转了转,聂灵儿漫上一丝哀伤神色,粉唇紧抿,低下头未发一语。

余桑浅一愣,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触到姑娘的伤心处了。”

聂灵儿苦涩一笑,摇了摇头示意她无碍。

主要这问题太难回答了,她一时也没有想好答案,不知该如何回答。

余桑浅当即跳过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热情的邀请:“马上晌午了,灵儿姑娘不妨留下来一同进个午膳吧?”

“这会不会,太过叨扰了?”聂灵儿看着余桑浅,却发现她的目光格外纯净,像是一颗一尘不染的晶莹琥珀,毫无杂质。

余桑浅连忙道:“当然不会,是我请姑娘到府上做客的,自是要招待周全的。”

说罢,便对着一旁的馄饨吩咐:“馄饨,吩咐杨师傅今日中午做些拿手的菜色,可得拿出些真本事出来,今儿请的是行家,可别跌了我余府的面子。”

这话虽是听着有些争强好胜,可从余桑浅的口中说出却如玩笑一般,也从中听出了她对于聂灵儿的重视。

可和余桑浅欢喜热络的情绪不同,聂灵儿此时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也可以说从她见到余桑浅那一刻开始,神情和语气都在附和着侃侃而谈的余桑浅,这可不像往日处事坦然的聂灵儿。

似是余桑浅太过热情和真挚,让心怀目的的聂灵儿心下感到了一些惭愧,她怀着目的接近,却被余桑浅的直爽所打动。

恰逢余桑浅又问了一句:“姑娘怎么会想到来参加这个比试的?我听说你是江城县下的一个镇上来的,那离着淮阳可有些距离呢!”

聂灵儿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眸底清澈的余桑浅,薄唇微抿,心中却在编辑自己该如何措辞。

半晌,聂灵儿直接开口道:“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与小姐结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均是表情微愣,似是没明白聂灵儿话里的意思。

她说她参加这场比试,是为了和——余府小姐结识?

聂灵儿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着余桑浅亲口道出自己另有目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负罪感正在一点一点的吞噬她的理智。

不等余桑浅回过神,聂灵儿已是缓缓起身,而后又在余桑浅和几个丫鬟诧异的目光下,缓缓的跪了下去。

余桑浅这才一惊,连忙去扶:“灵儿姑娘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有什么事我们……”

“还请小姐听我把话说完。”聂灵儿低着头,以她的吨位哪里是余桑浅能扶的动的。

余桑浅动作一顿,面上神色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是聂灵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将她吓了一跳。

而聂灵儿则是微低着头,自顾自的道:“小姐没听错,我来参加这场比试的目的不是为了赏银,也不是为了名利,只是为了能接近你,继而与你结识,最好是能成为朋友。”

“我知道,若是抱着结交朋友的心态而来,就不该掺杂其他的目的。可我确实有目的,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才有了这一趟淮阳之行。”

“只是我今日见到了小姐,却非我想象之中的那般高高在上,我不过初露头角,小姐却将我请来府上奉为座上客,言语之中皆是对美食的尊重和对我的尊重。”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今日会发生这一切,是小姐的真挚感动了我,让我内心觉得愧疚和自责。”

她确实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企图去利用一个如此善良的人,她怕自己现在不说,将来两人若真的成了朋友,这件事就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自己的心里,永远也拔不出去了。

甚至会伤害到别人,没有一个人会不在乎本以为毫无杂质的友情里,最初的出发点却是利用。

说完,聂灵儿垂着头,心下却是深呼出一口气,这些话说完,她反而觉得轻松了,也似是能更为坦荡的面对余桑浅了。

果然,自己还是不善于做那些小手段,根本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沉默良久,聂灵儿正想着自己要不要直接告辞,却听见余桑浅的声音自头顶缓缓响起:“我大你三月,若姑娘愿意,可唤我一声桑浅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