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姣姣在薛国公府过得极其轻松,成天打麻将说笑话,东家长李家短。就算偶尔有些磕绊,那也是小事儿一桩。
上头三个嫂子不是出自名门,就是家财万贯,薛国公府那么点儿的财产还无法引起争抢,大家都要脸面。
这日又是几人聚在一起打牌,薛国公夫人当然还是输,结果她没东西抵押了,照常开始耍赖,对于她这种不讲理的方式,几个人已经习以为常。原本对于薛国公夫人如此闹腾,几个人都有些头痛,曾经提出不要筹码,没想到薛国公夫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说是没有筹码就不好玩儿了,一定要加。
之前保证得好好的,坚决不会耍赖,结果现在该耍赖的时候,比谁都要闹得欢。
二夫人和三夫人早就嫁进薛国公府,更是看多了她这样的耍赖,所以基本上是无动于衷。用薛国公夫人的话,这俩儿媳都是铁石心肠,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儿,这俩人都不带眨眼的。
因此薛国公夫人直接凑到了小儿媳的身边,扯住她的衣袖不停地跟她嘀咕说话。
“娘,您要我的筹码啊,当然可以。都给您都无所谓,但是今儿玩得太久了,我们歇了明日再战啊。”夏姣姣边说边将面前的麻将牌轻轻一推,显然是不准备再玩儿了。
“哎哎哎,不行啊,姣姣。平时就属你最听话,你可一定不能让娘失望啊,做给她们看看,究竟什么才是孝顺儿媳!”薛国公夫人扯住她的衣袖,来回摇晃着。
夏姣姣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就在她准备张口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像是随时都要晕倒一般。
“哎,姣姣,你怎么了?”一直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李媛,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妥,立刻急问了一句,快步冲上前来扶住她。
夏姣姣的脸色极其难看,她挥了挥手,“我就是有些头晕。”
薛国公夫人看着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不敢再用力摇晃她了,而是立刻让人送她回去。
她一走,这牌桌自然就散了,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
李媛与她一道,此刻挽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你这法子蒙骗娘,还是挺有效果的,就是不能常用。”
夏姣姣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是真的头晕,哪是为了糊弄娘。之前娘闹得再厉害,我也不曾装过病,哪至于到这个地步。”
李媛听她这么说,搀扶她往前走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的,生怕将她磕了绊了。
到了四房之后,李媛本来想陪她说说话,但是夏姣姣的精神一直不太好,甚至还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她不便打扰,只是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薛彦回来的时候,夏姣姣已经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了,身上盖着薄披风,睡得十分香甜。早有人告诉他今儿发生的事情,走近了细瞧片刻,才弯下腰来准备抱起她。
“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去床上睡。”他的声音十分轻柔,像是怕吵醒她一般,小心翼翼地抱起她送到了床上。
虽说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但是夏姣姣还是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几分迷蒙的感觉:“你回来了,我这几日好似特别容易打瞌睡。今儿玩几局牌就困得不行了。”
她轻声说了几句,薛彦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将她的姿势调整好。这才抓过她的手腕,准备诊脉。
“我不是说了,身体有什么异样就跟我说。身边就是个妙手回春的名医,你不找我找谁去?还陪着娘胡闹,真——”他轻声念叨了几句。
夏姣姣轻笑,成亲之后,与薛彦越亲近,就发现他越唠叨,总是念个不停。
只不过还不等她笑完,薛彦的话就停了下来,甚至还抬起头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她心底一惊,立刻按住他的手背,低声道:“我得了难治之症?”
夏姣姣刚回京那会子,是真的想着等把仇报了,就立刻下去陪着玉荣长公主的,免得再让那些仇人伤害到她。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亲了,并且知道薛国公府有多好,体会到人情冷暖,对这里也十分的留恋,从来没有想过现在就要死了。
外加她还这么年轻,刚嫁给薛彦,都没有一儿半女的,要是她现在死了,那可真就便宜薛彦了。薛彦肯定拍拍屁股就另娶他人了,根本不记得她是谁了。
“年纪轻轻的,你身子又弱,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薛彦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抬手捧起了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但是眼神里透着几分悲伤的感觉。
“你无需费神,我已经替你想好退路了。直接殉葬吧你。”
薛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伸手似乎想拍拍她,但是最后落到她的身上却是轻轻柔柔的,像是在抚摸一般。
“最毒妇人心啊,你现在可是有双身子的人,必须得摆出一颗慈母心。我受你的磋磨无所谓,但是我儿子和姑娘可不能忍受这些。”
他摸了摸她的脸,语气变得极其温和。
夏姣姣微微一愣神,像是反应慢半拍一般,过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脸上的神色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以置信。
“我,我——”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到了小腹上,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对,你有喜了,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薛彦接过她的话茬。
夏姣姣轻吸了一口气,太过激动,一下子就盛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他,脸上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有了孩子,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与她的牵连更加紧密了,那种阴郁的感情似乎更加退散了许多。再也升不起一丝一毫想要下去陪玉荣长公主的心情了。
*
昌乐郡主有了身孕,先是薛国公府一家子欢天喜地,紧接着就是给宫里头报喜。太后自然是最替她感到开心的一个,甚至还吵着要出宫来看她,好不容易被庄嬷嬷劝住了。
最后还是夏姣姣派人传话进宫,说是三个月后胎一稳,她就进宫。
李媛更是羡慕不已,她比夏姣姣要早嫁入薛国公府,但是这会子还没有传出喜讯来。不过好在薛彦跟她说,她的身体比夏姣姣要健康很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要薛大爷多陪陪她。
原本薛彦也是一句顺口的叮嘱,想要自家的大哥多安慰安慰嫂子,没想到李媛却听出了另一番味道。以为要薛大爷好好在床上陪她,因此这几日缠得厉害,哪怕薛大爷还还是年轻力壮,现在看到自家夫人,都有点腿软。
不知是不是李媛的缠功了得,一个多月之后她的月事竟然没来,她不由欣喜,特地又等了小半月才去找薛彦诊脉,结果竟是真的中了。
薛国公府可谓双喜临门,薛国公夫人在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些悲伤,因为她的牌局是凑不起来了。李媛怀孕之后,薛大爷就把管家的簿子交给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夏姣姣有喜之后,更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基本上足不出户,所以这牌局是真的组建不起来了。
四个儿媳都有要事在身,唯有薛国公夫人这个婆母成日里无所事事,偶尔去找谁,还都成了添乱的。
薛大爷也听到有人来给他告状,不由得恐吓了几句:若是再不听话,就送去边关找爹了。
薛国公夫人一听这话那可真是开心,立刻表态:“好啊,赶紧送我去,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生个弟弟。”
最后倒是薛大爷弄得哭笑不得,只有好言好语地哄她。
薛大爷原本春风得意,却没想到这日下朝,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找来要他留步,皇上在书房召见。
看着大太监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薛山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夏姣姣有喜之后,太后三天两头往府上送赏赐,后来得知李媛也有了,这赏赐就成了双份。后来连管家的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没落下,心疼她们辛苦操劳了。
几个妯娌凑到一起,都说是沾了夏姣姣的福气,能如此频繁地得到太后的赏赐,那可真是不常见。
九五之尊还是那样威严地看着他,见到他来,还让人给他赐座,不过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不是那么友好,甚至还带着几分质问的感觉。
“爱卿啊,当香书阁的幕后老板有什么感想,说给朕听听?”
薛山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他是香书阁的幕后老板,这事儿连他的枕边人都不知道,皇上却知道了。
书房的大门紧闭,皇上留他说了很久的话,等到宫女送他出去的时候,薛山才发觉自己的腿有些软。冷风吹过,他浑身冰凉,伸手一抹额头,一手的冷汗。
他不由得苦笑,长叹一声:“这真是要逼死我了。”
薛山回到薛国公府的时候,直接回了大房,跟李媛说了几句话,把她惊了一跳。他先是哄好了她,夫妻俩商议了一番,携手往四房这边走来。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大嫂这才刚发现有喜,胎都没坐稳呢。要是想见我,直接让人来找我便是。我现在可是很稳的,明儿我都准备去见外祖母了。”夏姣姣的心情明显很好,她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茶具,满屋子的茶香和果香混在一起,显然是她非常擅长的果茶。
薛彦就坐在她身边,专心致志地看着她泡茶,偶尔她需要什么,还没张嘴,薛彦已经十分自觉地把东西递到了她的手里。那动作十分自然熟练,两个人偶尔会相视一笑,当真是琴瑟和鸣,心有灵犀,让旁人艳羡。
若是平时看见他们如此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估计李媛早就出声打趣了,但是今儿她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你们这是怎么了?”夏姣姣察觉到他们的不妥,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没什么,就是我想跟说件事儿。四弟,你跟你大哥先出去说话吧。”李媛与薛山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夏姣姣等薛彦离开之后,立刻就坐到了李媛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李媛方才那表情就不大好看,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夏姣姣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结果李媛一直在兜圈子,回忆儿时的事情,却只字不提重点。直到见她快要不耐烦了,李媛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还是等四弟回来后,让他跟你说吧,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儿,等你听完了,再想着要不要找薛山解决。”
两人沉默不语,薛彦很快就回来了,面色有些难看。
“今儿皇上召见大哥了,说了两件事情,一件是跟我大哥有关,一件是跟你有关。”
他轻声开了口,语气尽量轻柔,像是怕吓到夏姣姣一般。但是她却明白,他越是这样的一种状态,越表明此事非常严重。
夏姣姣送上一杯泡好的果茶,塞进了他的手里。
“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我又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当年我娘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不过才七岁大一点,我当作姐姐一样的人,被人奸杀,我也挺过来了。这么些年,至亲死去,自己落水,病痛折磨,我都挺过来了。皇舅舅现在还能拿什么威胁我?外祖母还在,他不敢赐死我的。”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夏姣姣心里十分清楚,她此刻扯起嘴角,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原本夏姣姣是为了告诉薛彦,自己刀枪不入,比男人还坚强。结果一扭头,倒是看见他心疼得不行,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行了,说吧,真的心疼我啊,待会子去让人给我熬些汤喝,我不要喝药。”她这会子倒是利用一切开始撒娇起来。
薛彦被她这样的语气给逗笑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香书阁是我大哥的产业,之前李媛看那些话本是他送的,你应该知道。那是因为他是真正的东家,所以才能拿到这种不是特别露骨的情爱故事。否则也不会有这种,香书阁卖的什么书,你应该比我清楚,毕竟当年你可是买了一摞书,照着上面画春宫图送来我家,用以诬陷我。”
薛彦轻咳了一声,说起香书阁的事情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到后面提起夏姣姣坑他的事情,倒是扭头转向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夏姣姣听他提起那会子的事情,脸上也带了些笑意,但是她可不会认错,相反还驾轻就熟地把错都推到他身上。
“谁让你那会子欺负我来着,不坑你我坑谁。为了你我还是头一回看那种书呢,险些被人抓住,毁了一世清白。”
“皇上提这个做什么?他要把这书坊给抄了?”
薛彦摇头:“没有,虽然皇上只是提了提,但是后面肯定还有大动作,现在之位威胁一下大哥。好替第二件事做铺垫。”
夏姣姣的神色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第二件事可是有关于她的。
“皇上要大哥想法子让你交出坊。”
薛彦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兜圈子,直接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简单明了,直击要害。
夏姣姣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
“我挣扎了那么多年,还说把这坊交给外祖母,就是不希望这东西落到他的手中。实际上现在夏侯府已经垮了,我要这坊也没什么大用处,反正不会造反,但是我娘的死,他肯定插手了,说不定还是幕后主使。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我娘留下这最后一点东西,我就是不想给他。”
夏姣姣有些激动,眼眶泛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又想起以前的痛苦来了。
薛彦立刻凑过去,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不要激动。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夏姣姣先开口,她先是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一般。
“罢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既然想要就给他好了,反正我娘当年创建这个一时兴起,虽是留给了我,但是这坊后来的发展壮大,却都是为了辅佐九五之尊。我娘一生都把他当至亲弟弟看待,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这最后一点念想不如就给了他。”夏姣姣说的时候,好像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散了一般。
整个坊如果给了皇帝,那她真的就没有一丝念想了。不知道坊到了皇上的手中,是会被拆分,还是重新规划,甚至直接取消了。
“我明天进宫,会跟外祖母说的。”
薛彦有些紧张,握住了她的手:“你可不能胡来。”
“你放心,我要是孤身一人,指不定就要吊死在外祖母宫外了,但是我现在可是有了家室的人,不会那么愚蠢的。我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深明大义地把坊交出去,还省了皇上跟外祖母说这事儿的功夫,他应该会感谢我的。”夏姣姣轻笑,显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夏姣姣回京之后,薛彦算是明白她所有阴郁狠辣的样子,也知道薛侯府树倒猢狲散都是因为夏姣姣的缘故。所以他还怕她用什么极端的方法,幸好夏姣姣跟他保证了,并且还有理智在。
第二天,等夏姣姣收拾妥当了,准备上马车进宫的时候,薛彦却依然放心不下。
他站在马车旁,搀扶着她上车,最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叮嘱道:“如果你实在觉得委屈,说完这事儿,就说自己肚子痛借口回来吧,不要在宫里待了。”
夏姣姣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抿唇一笑。
之前他们俩玩闹的时候,夏姣姣总会以自己肚子痛来威胁他。结果薛彦十分避讳这一点,说这是诅咒自己,坚决不行。说多了这种借口,会给自己和孩子造成一种疼痛和不舒服的错觉。
当时他讲了一大堆的道理,夏姣姣不耐烦听他说,所以立刻就应承下来,并且还向他保证,再也不会说这种诅咒自己的话。如今要进宫了,他倒是主动提起这法子了,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好了,我明白怎么做的,你不用操心太多,乖乖在家等着我。”她说完这句话,还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薛彦被她这种动作弄得无可奈何,却是点了点头就见车帘放好,眼瞧着马车离开,才回到侯府里面去。
*
“县主,您小心些,太后日也盼夜也盼,就希望早些见您,又怕您没养好甚至,真是纠结难捱。”
夏姣姣刚进宫,庄嬷嬷就在宫门口等她了,提到太后的时候,俩人都笑了起来。
“姣姣,哀家的姣姣,你可算来了。慢点儿,你要当娘了,可得小心些,小娃娃在肚子里的时候,特别脆弱,就需要娘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呢!”太后瞧见她,脸上完全是喜出望外的表情,伸手搀扶住她。
夏姣姣扶住她的手:“外祖母,我有分寸呢,就算我没分寸,您孙女婿是妙手回春的大夫,您还不放心吗?”
“哀家放心薛家老四,可这孩子终归是在你的肚子里头,又不是在他肚子里。能一样吗?”
太后还白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就怕她磕了绊了。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子闲话,太后不停地叮嘱有关于这孩子的事情,夏姣姣该忌口什么,要多补什么,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想起之前庄嬷嬷说过,太后的年岁渐大,记忆力不是很好,但是对于这些事情,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夏姣姣甚是感动。
“太后娘娘啊,为了记这些,一天问旁边的宫人好多遍。老奴劝她让宫人跟您讲,她就是不答应,说是一定要亲口跟您说啊。”庄嬷嬷站在一旁不时地凑上几句话。
“宫人说的她不一定会听,但是哀家说的必须得听。”
“是是是,您说的谁敢不听呢!”
两人依偎在一起,夏姣姣感受着太后身上温暖的触感,只觉得异常安心。想起坊的事情,她又觉得无所谓了。
玉荣长公主都已经没了,这坊留不留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靠这东西做什么大事儿。
“外祖母,我想把坊送给皇舅舅打理,我现在有了身孕,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她轻声开了口。
“怎么好好的想起这个了?坊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哀家不同意,你没精力打理,不是还有薛家老四吗?他兄长那么厉害,他也不差。”太后立刻就表示不满了。
“外祖母,这坊本来就是我娘留给皇舅舅的,我拿在手里也不放心,况且它的功能越来越广,影响也越来越大,放在手里总是不安全,交给皇舅舅才是最稳妥的。”
太后沉默了片刻,才握住了她的双手,异常认真地道:“姣姣,你跟外祖母说实话,这事儿是不是你皇舅舅主动挑起来的。你别怕,皇祖母哪怕是死了,也不会让他动坊的。只要你开口,皇祖母就替你讨回公道!”
夏姣姣心头一惊,连忙摆手:“外祖母,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啊,皇舅舅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我是真的想把坊交给皇舅舅的。您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只是想通了,我要着真没用。”
她再三保证,太后才算是相信她,脸上重又恢复了几分笑容。
等夏姣姣被送出宫之后,庄嬷嬷回到寿康宫,却见太后一脸郁色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在走神一般。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郡主过得很好,您完全可以放心,薛国公府对她也特别好。”庄嬷嬷走上前来,轻声询问了一句。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哀家自然知道薛国公府对她好,比她亲爹亲舅舅对她都好!”
她这话音刚落,庄嬷嬷的心里就咯噔跳了一下,她隐约猜出太后是为何生气了。
“瞧你这脸色,是与哀家想到一起去了?当初姣姣说要把坊给哀家,不就是怕有人从她手里夺这东西,她保不住嘛。能有谁夺,还不就是皇帝?现在好好的她整日忙着养胎,哪里会有心思去想这些,分明就是皇帝跟她张口要了。她肚子里有孩子,不会像当年那样性子烈,给就给了,求一个平安。况且她现在是薛国公府的儿媳,不能出什么差错,以免拖累夫家。皇帝真是选的好时候啊,哀家都佩服他!”
太后气急败坏地说道,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