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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对于他的触碰,她并没有闪躲,甚至还像是在耐心等待一般。

等到他的手离开时,夏姣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果方才薛彦的手拍得是她的脑袋,她也不会躲,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明明非常不喜欢别人碰她,更何况薛彦还是个男人!

夏姣姣对自己的身体颇为担忧,可能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她竟然对一个还未定亲,但是已经十□□的男人毫无抵抗的意思。

“那如果欺负我的流氓是你呢?”她轻咳了一声,让自己恢复理智。

薛彦晃了晃手中的画纸,将它一点点地抚平,然后慢悠悠地折叠起来。

“如果是我,那你可以继续这样。不过下次让你的鸽子不要搞错人,直接送给我就行。我娘看见了又要大惊小怪,让全府都知晓就不太好了。你只给我一个人看就可以了,放心,我不会鄙视你的。毕竟想我薛彦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从小到大喜欢我的姑娘多了去了。但是像县主这样大胆而有风情的,薛某只见过你一个,说不定就会动心了。”

他笑得异常欢快,甚至还冲着夏姣姣夹了一下眼角,眸光闪烁,像是装着星星一般。

夏姣姣被他说得羞怒交加,伸手就想去夺那张画纸,但是他眼疾手快地将画纸丢进了衣袖里,并且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这又不是你画的,你抢我东西做什么?啊!”薛彦完全摆出一副无赖的表情。

夏姣姣要被他气死了,“既然不是我画的,你就别说我肖想你啊!能不拿我说事儿吗?”

薛彦眯着眼睛打量她,见夏姣姣气得一张脸通红,完全是快要爆炸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

“傻姑娘,你看你跟流氓耍流氓,这就吃亏了吧!下次想个靠谱的法子,别画春宫,我受不住。”他的手再次抬起来,落在了她的发间。

最终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发,动作极其温柔。

夏姣姣的浑身绷紧,在那个瞬间,她发现自己脑子一片空白。男人的手掌很大很暖,在摸她头发的时候,就像是个兄长一般。

她竟然莫名的有些感动,或许因为太久没有亲近的人这样触碰她了。哪怕此刻对她释放善意的,是个喜欢耍流氓的牲口,但是她依然觉得温暖和舒服。

“挺好摸的,跟给卖油条那家狗崽子顺毛似的。”薛彦轻声嘀咕着,他无意识地捻着手指,真的觉得夏姣姣的头发好软好滑。

夏姣姣翻白眼,牲口果然是牲口,总有本事儿让她上一秒喜笑颜开,下一秒恨不得弄死他。

“你闭嘴!”她再次气急败坏地喊道。

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叫,没把薛彦吓着,倒是把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这中气十足的模样,丝毫没有之前病怏怏的状态。

薛彦再次被她逗乐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伸出两根食指在自己的薄唇上打了个叉,示意自己会保持沉默。

“前几日兰姨娘过来跟我说了你的事儿,其中有一件你要注意。她提起你在苏州没有治好一个姑娘,最好回去查查,是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抹平了,不要有遗漏。”夏姣姣轻声提醒了几句。

薛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显然是太过震惊了,等他的情绪恢复之后,依然无法完全收敛起难看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后只是点点头。

“那副苦药不用吃了,你只要保持心情好就行。”他站起身,背着药箱冲夏姣姣点了点头。

这回是知冬送他出去了,看着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知夏略显担忧地说道:“县主,薛先生没事儿吧?”

夏姣姣有些失神地盯着他的背影瞧,直到完全消失,她才收回视线来,慢慢地摇头道,“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

薛彦这个人初看好像正正经经的冷情,后来就觉得他嘴巴恶毒人也讨厌,现在看着他那副从未见过的蹒跚背影,她的心情倒是颇为复杂。

知冬走在前头领路,她不时地悄悄回头打量他。平日里总是言笑晏晏,见到她还要打趣几句的薛先生,今日却诡异般的沉默。甚至他半低着头,剑眉紧蹙,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他,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薛先生,你上次那个花是在哪里采的?我们县主可喜欢了,奴婢也想去采一些送给县主。”知冬扬起一张笑脸,开始没话找话说了。

“啊?是我之前上山采药时候顺便带下来的,你们要是喜欢,下次我再采就行了。”他还有些没回神的样子,答话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知冬苦着一张小脸,明显是不知该如何应付现在的场景。

过了片刻,知冬的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起一件兴许可以引起他兴趣的事情来。

“薛先生,你那里有吓唬老鼠和猫猫狗狗的药吗?就跟蛇怕雄黄,这些小东西怕什么啊?”

薛彦挑眉,他抬头看向知冬,似乎在问为什么。

“奴婢跟你说,你不要对旁人讲。昨儿晚上,我们府里来了许多猫咪,把老鼠都给咬死啦,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呢。说是她的大宝贝也被咬死了!”知冬眨巴着眼睛,神神秘秘地说道。

薛彦歪着头思考了片刻,忽而轻声笑了出来。

“难怪你们县主今儿心情好,脉象也平稳,原来是昨晚出了这样的好事儿。知冬,你可真是个好丫头。下回我给你带花来,只给你一个人。”薛彦冲着她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大门。

被他夸得云里雾里的知冬,脸上皆是一片茫然的表情。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一向了解他们夏侯府动态的薛先生,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儿,她以为他是知道的,所以才想着引他说话。殊不知,因为上回夏姣姣画了那种类似春宫图寄到薛国公府之后,他就没时间管夏侯府的事儿了,整日被他娘盯得团团转。

让他不要乱搞,更不能把人姑娘家的肚子搞大了,他们薛国公府坚决不允许正妻没进门就搞出人命来。而且他娘还把话撂他面前,他敢让哪个女孩子怀上他的孩子,无论是青楼楚馆的女子,还是乡村寡妇,薛彦就得娶人为妻。

她这话一说出来,吓得薛彦腿软。

拿什么比喻不好,为什么要用青楼楚馆的女子和乡村寡妇,他还是个没开荤的主儿。

说起来也都怪当初教他医术的游医,说怕他元阳早泄,亏了身子。而且他一看就是个短命鬼,为了不让人家姑娘守活寡,所以就让他娶妻之后再开荤。

他明明是个糙老爷们儿,但是现在却比个小姑娘还爱护贞洁,内心崩溃。

说来也巧,薛彦出门的时候,恰好瞧见兰姨娘母女俩准备上车,似乎要出去。

两个人都是喜笑颜开的,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儿。

猛然对上他的视线,兰姨娘冲着他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过头。本以为薛彦会就这么离开,没想到他却对着兰姨娘的方向,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兰姨娘不由得打了个颤,一旁的夏倾觉得奇怪,立刻回头看去,恰好瞧见薛彦的背影。

“娘,薛四爷都离开了。他那种人我们招惹不起,听说有好多府里的夫人都请他回去看病。就是因为县主如今身子看起来不错,不再像先前那样要死要活的。夏姣姣真是心大,留个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在身边,也不怕自己成为第二个被治死的人。”夏倾伸手拍了拍兰姨娘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眼中闪烁着几分恶毒的目光,实际上她的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完全是在诅咒她。

兰姨娘立刻捂住她的嘴,不知为何,刚刚对上薛彦那个眼神,她的心里没来由得有些发慌。

“你说,县主会不会把我昨天说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兰姨娘的声音有些发抖,用力地抓紧了夏倾的胳膊。

“别说了娘,我们赶紧出去挑选首饰吧。爹这回为了让您帮他办事儿,可算是下了血本,昨儿看到的鸡血石我一定要买下来镶在簪子上。”夏倾也被她吓到了,立刻岔开话题。

*

午膳用完不久,就有个婆子来求见夏姣姣。

“县主,老夫人说了,让您这里不当差的下人都过去。她要惩治那几只不听话的猫咪。”

夏姣姣拧眉,没想到老夫人还来真的。

“知冬,你带上红梅还有外头的人去吧,留下守门的婆子便成。”她一挥手。

那传话的婆子并不离开,而是继续道:“县主,老夫人说今儿未出府的几位姑娘也都得去观刑。您的位置早就留好了。”

知夏立刻站出来说道:“我们县主身子不好,老夫人的刑罚恐怕是要那些猫咪的命,县主如今也见不得血——”

“既是祖母叫我去,我自然不能推脱。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到。”夏姣姣摆了摆手。

等那婆子走了,夏姣姣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老夫人这一招也真够可笑的,那老鼠死就死了,她还当个神仙供着,要我们一群人去参观惩罚咬死老鼠的猫。早知道就不让她那本命鼠死得那么容易了,应该在她面前被开水烫被火烧被……”夏姣姣说到后面也颇觉恶心,索性就闭了嘴。

“看样子知秋那边是没有进展了,你找人去一趟梁王府,把这事儿告诉清河郡主,要快!”她敲了敲桌面,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