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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谁都得罪不起。

这可怎么办呐!

县令夫人想了想,提议:“你就当普通案子来审。”

“我倒是想,若是正常审,就是回春堂诊断错了,我这不是得罪王爷么?”

县令夫人道:“你让那个陈小桑给钱家三郎治病,若是治好了,人没死,这案子便没什么要紧;若是治不好,便是她学艺不精,你也有话头,她背后的人怪不了你。”

县令琢磨了一会儿,便觉得这主意好。

左右把他摘出来了。

很快,离开的衙役又来钱家了。

不过这回他们是来找陈小桑的。

“县老爷说了,钱志祥病情重,需大夫去看病。”

陈小桑反手指着自己:“要我去牢里么?”

“他的病情你最熟悉,自是由着你继续治病。”衙役应道。

陈小桑一点不信他们的话:“回春堂的大夫可以治病呀。”

衙役们彼此给了个眼神,这才由其中一人道:“这是县老爷下的指令,我们只是按章办事。小娘子还是别难为我们了,跟我们走吧。”

陈二树当然不愿意,将陈小桑拉到自己身后,气呼呼道:“我妹妹才多大,医术肯定没回春堂的大夫好。”

那可是地牢,进去要遭罪的。

当年他爹和大哥坐了牢回来,偶尔会说起牢里的生活。

又脏又乱,可不是小桑一个丫头能遭得住的地方。

陈小桑也不愿意去。

她想查一直对付他们的人,可没想过要把自己搭进去。

陈小桑便道:“进牢里要好几天不能出来,我得去收拾些东西,才能跟你们一块儿走。”

衙役们哪里愿意:“牢里什么都用不着。”

“银针和药都得带上呀,不然怎么治病呢?”

衙役们听着也有道理,便道:“你快些,我们天黑前得赶回去交差。”

陈小桑连连点头,带着陈二树扭头就跑。

衙役们想找个地方坐吧,一扭头,就见钱家的女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盯着他们,好像要把他们吃了一般。

他们不自在地挪动了身子,嘴硬道:“我们也是混口饭吃,你们男人被抓了不能怪我们呐。”

“人是你们抓的吧?”七郎媳妇反问。

“人是我们抓的,可下令的是县老爷……”

衙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六郎媳妇打断了:“就是你们抓走了我们家男人!”

“还有脸来我们家?”

“仗着自己是衙役,就能随意抓人么?”

得,他们还是被记恨上了。

衙役们干脆也不解释了,反正人早就抓了,她们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于是衙役们大摇大摆坐到凳子上,还阴阳怪气道:“你们的男人可是在我们手里,是打是骂可是我们说了算,你们看着办。”

七郎媳妇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软骨头,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你们敢惹回春堂么?”

“他们要是敢惹,就不会来咱家要钱了。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坏胚子,尽帮着有权势的人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六郎媳妇朝着他们啐了一口。

衙役们怒了,“蹭蹭蹭”站起身,就要拔刀收拾她们。

女人们一见,哎哟,还敢动手。

左右家里男人们都被抓了,大不了就被抓去牢里跟他们团聚。

最先冲上去的是九郎媳妇,对着离得最近的一个衙役的脸就是一爪子。

其它人只是愣了下,也跟着跳过去,张牙舞爪挠人。

这会只来了四个衙役,哪里招架得住哟,只能四处躲闪。

陈小桑拉着陈二树到陈阁老住的屋子时,陈阁老正跟沈大郎下棋。

见她过来,便乐呵呵问道:“快来看,我又要赢了。”

陈小桑叹口气:“陈爷爷再下棋,我就要被抓走了。”

陈阁老捏着棋子的手指一顿,“你犯什么事了?”

“还不是陈爷爷您惹的事么?”陈小桑幽幽道。

陈阁老捂着自己的胸口:“你可别胡说,传出去我晚节不保。”

“你要往好处想,也许是年轻时候惹的事呢?”

陈阁老不满:“我可是规规矩矩做人,没主动得罪过人。”

沈大郎对这话很怀疑。

东林书院开设的课程很多,其中有一项便是我朝的朝史。

作为三朝元老的陈阁老,时不时就会出现在先生的嘴里。

就这样,他竟然还说自己没得罪人?

沈大郎不想再把话题扯远,便问陈小桑:“怎么回事?”

“外头来了四个衙役,要带我去牢里给钱志祥治病。”

陈二树叹口气:“那可是地牢,她一个女孩怎么能去?”

沈大郎很想说她以前去丰都县地牢跟回家一样。

不过见陈二树着急,他便扭头对陈阁老道:“这事儿怕是冲着先生来的。”

“肯定是冲着陈爷爷来的,我一个乡下丫头又没得罪过人,怎么会被人惦记嘛。”陈小桑毫无自觉。

不等陈阁老说话,陈二树便赶忙道:“那些大人物可不是我们庄户人家能认识的。”

陈阁老提醒他们:“衙役是来找小桑去给人看病,不是抓她。”

再由着他们说下去,陈小桑该有去无回了。

“如果真想救人,该把钱志祥送回家再请大夫治才对。”

陈小桑分析:“地牢潮湿,不见光,又是老鼠虫子,不利于养伤。”

沈大郎点头:“若仅仅是为了看病,不该找小桑。为了公正,县衙该在县城找几位毫不相干的大夫去治钱志祥。”

“对呀,我才多大,他们肯定不会觉得我医术好,更不会想到来请我治病。”

陈小桑很有自知之明。

陈阁老听乐了:“你不是医术比别的大夫好么?”

“是呀,可县太爷不会相信呀。”

陈阁老干脆放下棋子,问陈小桑:“你能治好钱志祥吗?”

陈小桑犹豫要如何应话。

陈阁老见状,道:“你只要给我个准话便是。”

“我看不到肚子里头,不能打包票。”

听她这般说,便知道她能试试。

陈阁老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褶皱,道:“若是你能治好人,便接了吧。”

沈大郎垂下眼眸:“为何一定要接?”

“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钱志祥是受了我的牵连。”陈阁老叹口气:“总不能让外人替我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