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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阁老摇摇头:“往日多与人为善,莫要结仇。那些纨绔子的做派,能改便改了吧。”

陈仪平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在陈阁老面前,他恭敬地应着。

将陈祎领回家,便把陈祎带到书房,仔细问了今日发生的事。

陈祎气不过,将事原原本本说了,到后头,很不满道:“爷爷,你说二太爷爷是不是傻了,不帮我们自家人,竟然去帮一个外人!”

说到这个,他便咬牙:“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是不是致远爷爷的私生女,让二太爷这么护着。”

陈仪平大怒:“胡说什么?!”

见自家爷爷这么生气,陈祎不敢说话,只是不骂出来,心里便对陈小桑更不满。

陈仪平冷着脸道:“往后你少往你二太爷家跑。”

明明是你让我去哄二太爷爷,如今又不乐意了。

陈祎很不服气。

陈仪平道:“明日起,我会给你请几位先生回来,你在家给我好好读书。”

陈祎不敢多嘴,只能同意。

等他退出去,狠狠磨牙。

都是沈大郎和陈小桑这两人害的!

陈仪平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走,越想越不对劲。

他找来自己媳妇李氏。

李氏早不满了,一见到他便是连声抱怨:“二叔真是老糊涂了!”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给我说说那个什么沈大郎和陈小桑是怎么回事。”陈仪平拧了眉头:“两人是什么来头?”

李氏气道:“不就是子都从丰都县找过来的两个泥腿子!你说,那个沈大郎哪里比咱们祎儿强了,二叔竟然收一个外人当学生,都不收咱们的孙子!”

说到这个,她便想啐一口。

他们早就打上这个主意了,每年都要提一回这个事。

可每次听到这个,二叔都会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谁知道,这一转眼,他要收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泥腿子当学生,还得行拜师礼。

“听说那拜师礼都是致远媳妇一手包办的,一两银子没让那个沈大郎花!”李氏气道。

陈仪平拧了眉头:“这就怪了,二叔从来没收过弟子,这回怎么这么热情?”

“那得去问你这个好二叔了!”李氏嘲讽。

陈仪平想不通,又问她:“那个叫陈小桑的丫头是怎么回事?”

“哼。”李氏也不站着了,往椅子上一坐,双手搅着帕子,“哎呀,要不怎么说你二叔老糊涂了呢,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他护成什么样了。”

“就那个小丫头,竟然还能进他们家的书房。祎儿说几句,就被致远媳妇给压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哪儿得罪她了,竟然一个劲儿护着外人,连咱们孙子也吃了她的白落。”

李氏扯直了帕子,擦了下鼻子,继续道:“往日咱自家的女儿孙女都不让去书房,他家倒好,外头来的野丫头还能随便进。”

陈仪平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对劲。

自从二叔病倒后,谁都不乐意见,连他也是头一回见。

怎么会无缘无故让几个外地来的人随意进出家里?

还有今儿的事,明明是两个孩子间的玩闹,二叔竟是专程把他喊去了。

“子都怎么会带两个人回来?”陈仪平嘀咕。

李氏磨牙:“我看呐,保不齐是这两人给他们下了巫术,要不然他一大家子怎么会把这两人当成宝贝?”

陈仪平肯定不信这个。

他二叔可不是傻子,能任由人摆布。

他沉吟片刻,道:“你从家里挑两个人,好好去盯着他们。”

李氏应了声,才问他:“二叔今儿把你叫过去做什么?”

“敲打了我一番,说是他老了,护不住咱们了,让我管好自家人。”陈仪平这会儿一点没有之前在陈阁老跟前的恭敬。

李氏嫌弃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好二叔,如今啊,只记挂着他自己的儿子。”

“谁让只是二叔,又不是我亲爹。”陈仪平倒是想得通。

李氏不满:“他都知道自己老了,还不赶紧拉你一把。你说说,你都被撤职多少年了,一点复官的迹象都没有。”

说到这个,陈仪平心里也怨。

明明只要二叔一句话,他就能继续当他的官。

李氏气道:“就算不拉你一把,也该帮帮咱们儿子吧?”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致远。”陈仪平跟着起了怒火。

为了复职,他在二叔面前真是低眉顺眼的。

可这么多年,一点用都没有。

李氏嘲讽:“致远也是随他爹,宁愿帮外人也不帮着咱。”

“等他落我手里,还是得乖乖听我的话。”陈仪平眯了眼。

这会儿的陈致远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正被算计。

他一回家,就被他爹喊进书房里。

父子两坐在棋盘边,你一下我一下。

“我今儿可算是看出来了,小桑那丫头啊,像你哥。”陈阁老捻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那一声可把陈致远惊着了。

他收敛了神情,问他爹:“怎么说?”

“跟我顶嘴呐,那小嘴能叭叭,把我都堵得没话了。”陈阁老笑得眉眼弯弯。

陈致远不动声色道:“她一个小丫头,还能说得过爹?是爹让着她吧?”

陈阁老摇摇头:“我看呐,她跟你大哥一模一样。”

“我看您这是想我哥了。”

陈阁老叹口气:“你说你哥怎么就这么倔,这都二十多年了,怎么就能舍得不回来看一眼?”

陈致远听得心里发堵,捻起黑色棋子,按在棋盘上。

“他再多堵几年气,就见不着我喽。”陈阁老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口茶水,“谁知道我还能活几年。”

“爹,我看您精神头挺好的。”

“到我这个年纪啊,活一天算一天。”陈阁老应了声,将杯子放下。

想到大儿子那些事,他磨牙,嘀咕道:“真是个不孝子。”

陈致远心头郁结,一抬手,棋子下错了地方。

陈阁老乐道:“你输了。”

陈致远顿了下,也跟着笑道:“爹宝刀未老。”

“谈不上谈不上,就是最近跟大郎下棋,我这棋艺反倒精进了。”陈阁老笑眯眯应了话,将棋子归拢。

陈致远帮忙收拾。

“沈大郎如何?”

“不错,是难得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