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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都紧张得全身都弓起来了,对着门外站着的沈大郎大声喊:“大郎,你快进来!”

门外的沈大郎才一进门,便听到陈子都紧张地对他道:“小桑要帮我扎针,你快让她别乱来了。”

沈大郎瞅着她手头的针,便劝陈子都:“小桑在医馆学过不少,也会扎针,县老爷放心吧。”

放啥心啊!

“她不是只扎过草人么?”

沈大郎扭头问陈小桑:“你只扎过草人吗?”

“是呀,可是我练得很熟悉了,我师父平时扎针,我都看着,都学会了。”

陈小桑很坚定。

难得能在真人身上扎针,她很兴奋。

沈大郎点点头,转而劝陈子都:“我在医馆呆了近一年,她说的都是真的,县老爷大可让她试试。”

对于陈小桑,沈大郎是很信任的。

至少在医术上。

可陈子都不信啊。

这都是什么人啊。

一个把他摧残得睡不着觉,另外一个还要把往死里整。

他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才会带他们两个去京城!

陈子都悲愤。

陈小桑把烧好的银针拿着走到床边,咧了嘴对陈子都道:“子都哥,你别乱动,不然针扎歪会很危险的。”

“是让你扎针危险,还是让你扎歪了危险?”

陈小桑想了想,应道:“你都可以试试。”

陈子都心死了。

他不挣扎了,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床顶,任由陈小桑动作。

陈小桑却格外认真。

她几乎是凑到陈子都头上方,看准后再三确认穴位,才将针扎下去。

意料之外,竟然不疼。

陈子都刚要扭头看陈小桑,就被陈小桑无情的小手给推回来。

“不要乱动,会死人的。”

陈子都:“......”

他就说吧,扎针很危险!

这个丫头说实话了。

不对,他都是为了他爷爷才招惹这丫头的,这片孝心该打动上天吧?

老天还能不护佑他么?

陈子都这么心里安慰自己,竟然觉得好受了些。

渐渐,眼皮有些重,他干脆不看了,闭上眼由着陈小桑动作。

慢慢,呼吸放缓,鼾声起来了。

他睡着了,陈小桑可不敢放松。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双眼紧紧盯着陈子都。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才一个个把针拔出来。

“我就说我很厉害吧,这不就睡着了么。”

陈小桑很得意。

这可是她头一回在真人身上扎针,还成功了。

沈大郎便道:“我们出去吧,不打搅县老爷在这儿睡觉。”

陈小桑摆摆手:“放心,他睡得很沉,这会儿喊不醒的。”

说是这般说,她还是放好针,把针包卷好,跟着沈大郎去了他的房间。

为了给针消毒,她把所有的针都在油灯上烧过,又让客栈的伙计端了开水给她泡着。

这才端着医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不能下棋的沈大郎也不闲着,顺手拿起一本书,铺开纸张,将自己不懂的地方全写下来。

陈子都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他睡够后睡不着,又想起昨晚想的那些事儿,又饿又渴,更睡不着了。

一直被折磨到天亮,他才爬起来洗漱吃早饭。

于是陈小桑再见到他时,他又没精神了。

陈小桑想了想,便道:“子都哥,你要忍忍,到晚上睡不着我再给你扎针吧。”

陈子都只能点头。

经过昨天陈小桑给他扎针后,他已经有些相信她了。

一想到还得下棋,陈子都脑袋又疼了。

他抱有一丝侥幸问沈大郎:“大郎啊,你今天是看书还是下棋?”

沈大郎便道:“我有些问题不懂,想问问县老爷。”

只要认真看书,总归会有不懂的。

陈子都很理解,并很高兴:“有什么问题都问我吧,我给你好好讲讲。”

沈大郎便很高兴地把十来张纸放到陈子都面前。

陈子都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写得密密麻麻的字,抬头问沈大郎:“你这是攒了多久的问题?”

“一年吧。”沈大郎应道。

其实不止一年,是自从读书后就开始积攒。

有些问题魏先生和郑先生给他讲解了,这些问题是两位先生也解释不了的,他便只能一直积攒。

如今遇到陈子都这位进士,自是要好好问问的。

陈子都嘴角直抽抽,恨不得赶紧逃跑。

不过这么大雪封路,他哪儿也去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第一张纸,顺手把剩下的拂到一边。

虽然陈子都比两位先生年轻很多,可他一直接触的都是名师,言传身教,他对问题看待便比两位先生强不少。

陈子都的天分跟沈大郎比是差了些,可他好歹也是天之骄子。

是考上进士的人。

领悟力也是很好的。

他一一讲解,帮沈大郎打开眼界,也得到很多新的领悟。

陈小桑看书累了,就会过来旁听一会儿。

趁着陈子都喝水歇息的时候,她跟沈大郎道:“你跟子都哥一块儿去京城,一路上能学到好多东西。”

前几天是围棋,如今又是各种讲解。

沈大郎也由衷感叹:“确实如此。”

单单是听陈子都讲这些问题,他便受益匪浅。

能得一位进士亲身指点,可是很难得的。

即便是在京城,能请动进士当先生的,也大学院和一些大家族。

可大家族的家学人也很多,先生也只能讲大课。

若是学生有问题,倒是能单独请教先生。

像沈大郎这样,一位进士专程只教他一个人的机会也是很难得的。

沈大郎越发珍惜这次机会,到吃晚饭时,陈子都嗓子哑了。

喉咙痛得他咽口水都难受。

陈子都连晚饭都没吃几口,哑着嗓子道:“小桑啊,你帮我扎几针,我想好好睡一觉养养。”

陈小桑很同情他,劝他:“子都哥,你先吃饱,一会儿泡个脚,热乎乎躺在床上,我再给你扎针吧?”

“吃不下。”陈子都费力吐出三个字,往自己喉咙指了指:“喉咙疼。”

他还没试过一整天不停说话,嗓子快冒烟了。

“我帮你买胖大海去吧?泡水喝,很快就能好了。”

闷头吃饭的陈二树立马放下碗:“你好好在客栈待着,二哥去买。”

陈子都连连摆手:“不用,我让护卫去买。”

陈二树便道:“这些天我都在外头探路走熟了,知道药铺在哪儿,我去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