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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桑指着天冬肿得厉害的手道:“我想把他的伤口划开,多挤点毒出来。”

徐天不敢让她折腾了。

他怕她会把病人的手给剁了。

他一口拒绝她:“等我爹回来再治吧,咱都冲走不少毒了。”

李氏也觉得动刀子太吓人,就劝陈小桑:“咱等等,徐大夫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陈小桑却很坚持:“他的伤口里留了好多毒,需要挤出来,不然都流到身体里了,会很严重的。”

李氏不懂这些,便看向徐天。

徐天倒是想拿主意,可他也不懂啊。

从小他爹想教你医术,在他爹打着他背了五年《汤头歌》还背不下来后,他爹就把他放弃了。

徐天紧张得在屋子里转悠。

见他们拿不了主意,陈小桑便拍了胸脯:“听我的。”

徐天还想让陈小桑再等等,陈小桑却把天冬肿得老高的左手指给他看,他再不敢耽搁,在家里找了把小刀。

陈小桑接过刀,在酒里冲了会儿,对着天冬虎口的未知轻轻划拉了一刀。

口子又细又长,没一会儿,血就出来了。

陈小桑用两只小手指,用力往外挤黑血。

黑血沿着半空落到装脏酒的盆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李氏看得眼睛都瞪大了,扭头问徐天:“……血怎么是黑的?”

“毒血。”徐天见过不少,倒是知道。

陈小桑挤得手指都酸了,血的颜色才慢慢浅了。

她又让徐天把酒对着天冬的伤口冲洗,自己跑去抓了些鱼腥草,重新捣烂了盖在徐天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帮他一层层缠起来。

徐天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好了?”

“只是让他少中点毒,还得等徐爷爷回来开药给他喝。”陈小桑边应着话,边将天冬胳膊上的布条解开。

等一会儿,就又给系上。

不过天冬睡着睡着,眉头慢慢舒展开了,没一会儿,陈小桑听到他的鼾声。

天冬睁开眼时,入眼的是一张圆圆的肉脸。

他吓了一跳,那圆脸上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好了。”

天冬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发现手已经包扎好了。

“谁给我包扎的?”

“我呀。”陈小桑指指自己,又指指天冬的手,“你看,肿消了好多了。”

天冬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包成一团的左手,一点没看出哪儿消肿了。

他犹豫着问道:“大夫回来了吗?”

“还没有。”陈小桑拍拍他的肩膀:“等他回来,再给你用药,你就能好了。”

天冬瞪大了眼,指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惊呼:“伤口是谁用的药?”

“我呀。”陈小桑指指自己。

天冬要哭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以前他师父的兔子伤着了,他胡乱用了药给包扎,后来兔子就死了。

他现在就是那只兔子。

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天冬眼圈红了,看着眼前比他还小的丫头,他气得直喊:“你都没学会医术,为什么要给我治伤?!”

他本来不会死的,只是蜈蚣毒,他不怕的,可她乱用药了,他要死了。

越想越怕,越怕越慌,天冬从床上跳下来,胳膊捂着眼睛,呜呜咽咽跑走了。

陈小桑看得直皱眉。

“徐爷爷还没回来呐。”

天冬一口气跑了二里地,钻进山里一个茅草屋里哇哇大哭。

“又哭啊?”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天冬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红衣女子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扛着一把小锄头,锄头后头勾着一个小篓子。

他再控制不住,“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师父,蜈蚣没抓到,我被蜈蚣咬了!”

“咬了就咬了,又死不了。”红衣女子随口应了一句,将篓子放到墙脚。

天冬更委屈了:“本来死不了的,一个叫陈小桑的丫头非得给我上药,我要死了。”

怕他师父不信,天冬又加了一句:“囡囡就是这么死的。”

红衣女子怎么看他怎么不像要死了。

不过毕竟是自己徒弟,还是得假模假样关心一下的。

她解开包扎的布条看了眼,伤口明显就在好转,再一看伤口上糊着的草药,捻起来闻了闻,就把天冬的手丢到一边:“用的鱼腥草,很对症。”

天冬纠结了。

他很信师父,也很不想死。

可是那个丫头,看着也才七八岁,比他都小,竟然比他懂的多么?

他迟疑地问红衣女子:“师父,学一年医就能懂怎么解蜈蚣毒么?”

红衣女子随意道:“学医哪儿有那么容易,你看看你师父我,把人都学老了,才有所成。”

说着,顺手拿出一个铜镜,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看,在看到眼角时,用粗糙的手指压了压,很不满道:“又长了一条皱纹。”

天冬早习惯他师父爱美的天性了,便自己说自己的:“可陈小桑说她只学了一年多医,她看着小小的一个人,一点都不靠谱。”

“陈小桑是谁?”

“帮我包扎的人。”

天冬一点不瞒着自己师父,叽里呱啦把今儿的事全给说了。

红衣女子听得惊奇。

她晃了下身子,大胸晃动了下,便了有了主意:“我今儿抓了不少虫子回来,明天给你烤虫吃。”

天冬跑过去瞅一眼,见到篓子里盘旋的银环蛇,忍不住咽了口水:”这些都是有剧毒的师父……“

红衣女子妖娆地撩了一下头发,笑得一脸妩媚:“有师父在,这些虫子算什么。”

不就是中点毒么,又死不了。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丫头有几斤几两。

不知道有几斤几两的陈小桑跟李氏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徐大夫也没回来,天冬更是没人影。

李氏瞅着徐家人准备吃晚饭了,不好逗留,带着陈小桑回了陈家湾。

陈老汉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瞅见娘两回来。

他很不满:“天都大黑了。”

别家都吃了晚饭,就他家饿着肚子等娘两。

老陈家吃晚饭都是有规定时间的,到时候了,在外头玩儿的几个柱子不用喊都会自己回来。

今儿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陈老汉肚子都要饿扁了。

也就是老妻和小桑,要是换了别人,他早拿着烟杆子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