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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无奈:“这么一大堆才二十文,都不够买半斤肉的。”

陈大树扯了笑:“猪下水可比不了肉啊,除了我们这些穷人,谁还会买猪下水开荤呀?”

陈小桑点头附和:“卖不出去就浪费啦。”

摊主想想也是,卖出去的是钱,拿回去就是狗的口粮。

这么一琢磨,他就道:“十五文吧,你们都拿走。”

陈大树知道再不好讲价了,掏了钱,跟猪首肉一起付了。

摊主边收钱还边叮嘱:“下回想买猪下水还来找我,我便宜给你。”

等陈大树应了离开后,摊主才连连摇头:“谁吃猪下水啊,还不如买一斤肉解馋呢,也才四十文一斤。”

大米都到六十文一斤了,他的猪肉很便宜了。

陈大树把镇上的猪首和猪下水全买了,在推车上堆得跟小山一样,陈小桑都没地方坐了,只能下车在他身边跟着他走。

因着买了猪下水,陈小桑一路乐呵。

陈大树瞅着她这么高兴,知道又有挣钱的法子了,他也高兴得不行。

两兄妹兴冲冲回到县学门口时,陈老汉已经带着七八个男人站在摊子旁边了。

“大舅、二舅、大表哥……”陈小桑顺着喊过去打招呼。

李二舅将小外甥女抱在怀里,“我们小桑又长好看喽。”

陈小桑仔细看了二舅,小手摸了一把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感叹:“二舅又瘦了。”

李家大舅无奈:“在牢里蹲了好几天呐,能不瘦么?”

陈老汉也不耽搁了,招呼着大家把猪下水和猪头都搬到牛车上。

东西多了,往牛车上一塞,就只能坐下四个孩子了。

其他大人都是走惯了路的,围着牛车往前走。

李家二舅瞅着牛连声感叹:“妹夫家真了不得啊,连牛都买了。”

“那是妹夫会打算,哪儿像你过一天是一天的。”李家大舅毫不留情地训弟弟。

李家二舅“哎”了一声,胳膊肘戳了大哥:“当着小桑的面呢,你给我留点脸!”

李家大舅一回头,就瞅见陈小桑双眼发亮地盯着他,他就闭了嘴。

见听不到八卦了,陈小桑很是可惜。

陈老汉出来打圆场:“我哪儿舍得卖牛哟,小桑怕我们拉犁累着,非得买牛,我拗不过她,就买了。”

原本他想着春播后就把牛卖了,可越用越顺手,这头牛又温顺,他倒是舍不得了。

李家大舅感叹:“还是小桑会心疼人呀。”

李家二舅混不吝地应道:“反正拉犁的是儿子们,买不买的都一样。”

要不是当着小辈的面,李家大舅一定给他这个弟弟一巴掌。

不能打,他可以瞪呀。

李家二舅莫名其妙:“你瞪我干嘛呀?”

李家大舅懒得搭理他,而是回头跟几个侄子道:“你们爹就这熊样,你们别往心里去。”

李家二舅几个儿子还能不知道他们爹是什么样的人哟,被大伯安抚一下,反倒不习惯了。

陈老汉瞅着两家的壮劳力,起了心思:“大哥二哥要不也去买头牛?”

李家大舅连连摇头:“今年是灾年,难着呢,钱都得攒手里,哪儿能买牛哟。”

连肚子都塞不饱了,还置办什么家业呀。

说到灾年,连混不吝的李家二舅也愁眉苦脸了,三弟就是上回大旱没的。

哎!

陈老汉摇头:“就因着是灾年才要买牛,有牛,就能去远点的地儿找水浇地,也能多种粮食。一亩地收成少了,咱就多种一亩,给补回来,来年总有点口粮。”

每个男丁成年后都会分八十亩口分田和二十亩永业田。

等人死了,口分田会被收走,可永业能传给子孙后代呀。

只要不是太没用的人家,田地是很多的。

像陈老汉家,光田地就有六百多亩,他们人力有限,干不了那么多,就只能挑最好的一百多亩田地种粮食。

能满足一大家一年的口粮,男劳力们就得累个半死,其它的田地只能荒着。

可有了牛就不同了,他们早早就把春播干完了,大树还能带着五树来做生意,三树能给老丈人家干几个月的活不回来。

再多种个百来亩地,累点也能做。

李家二舅心动了,“大哥,要不咱也买头牛吧?”

李家大舅还在犹豫:“一头牛要七八两银子呢。”

陈小桑道:“你们两家合伙买,一家只用三四两银子呀。”

李家二舅觉得小外甥女说的很有道理,追着他大哥劝:“一头牛能顶两个壮劳力,咱们一家花四两银子就能一家多一个壮劳力呀大哥。

一头牛少说能干七八年,挣的可不止四两银子呀。”

陈小桑觉得二舅说得太有道理了,连连点头。

李家大舅也心动,可想到家里不多的钱,叹了口气。

谁不想买牛哟,可也得有那个家底呀。

家里攒的钱是要给小儿子说媳妇的,买了牛,就得耽搁儿子了……

“大伯,我家也想出一份。”

陈小桑顺着声音看去,是三舅家唯一的表哥李七斤。

李家二舅不耐烦道:“你瞎凑什么热闹,我们买了牛还能不借给你用啊?”

李七斤应道:“我都成亲了,不能老占大伯二伯家的便宜。我家就我一个男丁,地里活多干不动,我得买头牛。”

李家二舅还想说话呢,被李家大舅拦住了。

他一咬牙:“买!”

陈老汉神情都缓和了,买牛错不了的。

陈小桑高兴道:“我们现在就去买吧,我跟卖牛的哥哥可熟了,他会把牛便宜卖给我的。”

李家二舅惊了:“你连县衙的人都认识?”

“当然啦,我们关系可好了,我家的牛才花了七两银子呢。”陈小桑得意道。

陈大树在一旁戳穿她:“她就跟人聊了几个时辰,人家怕是都忘了她是谁了。”

李家二舅失望了,嗨,他怎么能信孩子的话呢。

陈小桑不服气了:“我连他爹什么时候生过病都知道呢,他怎么会忘了我?”

沈大郎对此深以为然:“忘记了她也能跟人聊熟。”

她跟谁都能聊得来。

陈小桑指着自家大黄牛道:“我家大黄牛只花了七两银子呢。”

一听“只”花七两银子,李家大舅和二舅都无语了。

她竟然管七两银子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