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的时候,若如风整个人是蒙了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抓着沐擎律的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父皇不应该的。”
是啊,在若如风的记忆里,即便是她死了皇上还没有事,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来的这么早?到底是哪里错了?
这一刻,即便是若如风也不可否认,那个在最高位的男人,那个让她曾经恨过的男人,那个被她算计过无数次的男人,那个一年前还想要了她的命的男人,她心里无论有个多少次复杂的感情,但是不可否认,若如风宁愿就这么逃一辈子,也不想他死了。
跄踉的坐在椅子上,神情那般的无措,拿着手中的信件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沐擎律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可是于他却是无动于衷的,但是看见若如风这个样子,沐擎律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对若如风重要的人都不该死的,他恨死那些让若如风变成这般脆弱模样的人或事了,走上前,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将若如风揽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若如风的头发,安抚着若如风的情绪。
许久,若如风突然抬起头,看着沐擎律,道:“我们回京吧。”
沐擎律点头:“好。”
其实现在京城里已经乱了,从若如博被杀的那一刻就已经乱了。
左相府里,岳动看着坐在书房里面不为所动的父亲,心中的不安也渐渐的消失了,走上前,拜见:“爹,不去上朝吗?”
商仲抬头,目光平静无波,淡淡的道:“上朝就是死。”
岳动蹙眉,回了一句:“可是不上也会死。”
“所以,我现在在等。”
“等?”岳动不解,问道:“爹爹,在等什么?”
商仲看着纸上的若如风三个字,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许久,道:“我在等若如风。”
“逍遥王?”岳动也不知道现在这个称呼还对不对,可是他没有什么称呼可以说出来的了,只是若如风的情况,整个朝廷的大臣都是知道的,即便是民间也有了许多风声,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想到若如风的处境,眉头紧锁:“爹爹,逍遥王早就自身难保了,她不会回京的。”
“不会吗?”商仲嘴角勾起了平常的笑容,若如风在这里肯定要道一声‘老狐狸’,只听见商仲语气里带着笃定:“她会回来的,我赌,她一定会回来的。”
“爹爹如此笃定?”面对商仲的信心,岳动有些诧异。
“如今京城是什么形式?四皇子被杀,二皇子被贬,远走江湖,三皇子早就不问朝政了,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还太小,明妃一年前生下来的十五皇子更不要说,最可笑的是五皇子,竟然不是皇上的儿子,成妃拼了命虽然保住了五皇子,但是五皇子现在也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了,现在更不知道身在何方,你看,多可笑啊,皇宫里的人,多可笑了,现在整个朝廷只剩下太子爷和六皇子,可是太子爷的心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儿女情长所牵绊,退出朝廷怕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说,现在整个朝廷都由六皇子掌控,曾经被打入冷宫的皇后也被六皇子以诬陷之名带出来了,皇后一脉的势力虽然早在一年前被打压,但是也只有一年的时间,根基虽然动摇,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说皇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朝廷上有六皇子,后宫,更不要说了,早就已经成了皇后的天下,原本能够和皇后对抗的皇贵妃已死,成妃竟然糊涂的有了别人的孩子,若不是太子做了鉴定,说太子爷是皇上的血脉,怕也逃不过一死,只是终究给皇上和太子只见造成了隔阂,齐妃因为四皇子也出家了,漓妃说是失踪了,其实根本就是和南阳王一起离开的,现在只有一个明妃,只是她虽得圣宠,但是皇上病重,怕也是不多时日了,明妃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到时候整个朝廷就彻底被六皇子接手,可是,动儿,你觉得以六皇子的胸襟到时候容得下谁?怕是谁也容不下了,现在皇上还躺在床上,他就已经开始对其他党派的官员动手,将军府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沐德仁也聪明的闭门悔过,那么,你觉得我们这里若是不明确站队,还会有好果子吃吗?所以,我们现在绝对要抗住,抗到逍遥王回来,逍遥王看似无情,可是单凭她在明知自己要出事的时候将沐擎律外派,将逍遥王府所有人打理好,到最后那么大的事情却没有牵扯进一条无辜的性命就可以看出,她若如风无情却也是重情的,既然如此,那么京城里不管是她的两个亲弟弟,还是和她交好的若如澜、若如远两位皇子,她都不会管的,而且,你别忘了,太子府还有一个时染,一年前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要将时染带走,太子疯狂闹京城的事情虽然已经平息了,但是现在想想,当时那群人若不是顾忌时染的身体,怕是时染已经离开了,到底是什么人劫持还顾忌人质的身体呢?你觉得除了一个若如风,谁还会这么在意一个婢女的身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现在挡在床上的皇上,就算是她若如风曾经百般算计,就算是她若如风对皇帝有恨,可是无爱,哪里来的恨,对一个侍女都是如此,更何况对一个将自己的近卫都给了她的皇帝呢,所以,我赌,若如风为了皇帝也会回来。”
商仲站起来,看着窗外,眼底带着笃定,却也只能笃定,因为他不可能站队,他相府也不可能站队,那个位置上若不是一个明君,他商仲凭什么要弯腰下跪,他商仲凭什么要俯首称臣,他商仲心里的明君早就已经在心里定下来了,就像当初将岳动变成自己的儿子一般,多不巧,他商仲明明狡猾的如同狐狸,可是在心里认定的事情却是任谁也撼动不了的,若如风,我用整个左相府作为赌注,你一定要回来,为了皇上,为了商唐,为了天下。
岳动看着商仲的背影,垂在两侧的双手也不禁握拳,因为他明白商仲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也许他有一句话始终说错了,若如风从来没有自身难保过。
任谁也想不到,不过是一年的时间,若如风也不过是走了一年多,京城就已经风云骤变了,现在想想,若如风曾经在京城也是有着镇城的作用啊。
其实像商仲这般想的又何止是一人,若如远坐在他们曾经常做的位置,桌子上摆着他们京城点的饭菜,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以前若如风坐在这里看着外面总是出神,那个时候他不理解,现在他或许明白了,从这里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恍惚且安心,其实若如风在这么强悍,内心也有脆弱的一刻吧,不然那种忧愁为何总是出现在脸庞,不过是一次比赛,竟没想到让他们后来有了这么多交集,曾经若如风在的时候他没有发现,现在若如风不在了,他才看清,其实若如风曾经做的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着无数的深意,她早就将整个京城看得明白,也刻意的的压制着每一个势力,所以,每一个势力都不敢妄动,如此平衡,但是她离开了,这个压制的力量也就没有了,所以,京城乱了。
这一点,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怕是也没有想到吧。
是啊,谁能想得到,若不是形势所逼,他又怎么能知道?
现在想想,他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总喜欢跟在若如风的屁股后面了,因为舒心,因为轻松,因为潜意识里总知道,跟在若如风的身边什么事情都不用操行,即便是天塌下来,若如风也能顶着,所以,他不需要动脑子,不需要战战兢兢的走好每一步,跟在若如风身后就好,他哥怕是也清楚,不然也不会再若如风离开之后,被人陷害之后就离开自请离开吧,看,谁都那么聪明,京城里的人,皇宫里的人,能活着的,谁是傻的。
就在若如远陷入思绪的时候,一个小侍匆匆的走上过来,看见若如远,立刻上前:“三皇子,您赶快进宫吧,皇上要废了太子爷。”
若如远猛地抬头:“什么,怎么回事?”
那小侍想来也不是明白的,立刻说道:“奴才也不清楚,是俞公公让奴才出宫来找三皇子的。”
若如远一听,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跟着小侍进宫了。
可是终究是来晚了,在满朝的文武百官面前,皇上已经将太子身上的太子令收了回来了。
若如远赶来的时候,众大臣已经散去了。
若如远看着跪在地上的若如瀚一步一步走过去,面容悲恸的蹲在他面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