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蕴的举动让程湛惊呆。
不过,仅一秒钟,他便突然轻松了,知道她这一段时间的精神都近乎崩溃,因为营救碧云和柳柳而牵扯出来的事情对她来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时候冷婉再上赶着来找存在感,实属她自己找尴尬。
那一端,冷婉被萧墨蕴抢白的瞠目结舌:“我……你……”
冷家的场面她也刚刚接触,具体什么情况还没人告诉她,她只从几个堂姐堂哥的口中听说程湛有了女人。
并且,这个女人还在冷家大闹一场。
总以为自己的到来或多或少能让某人的心中起到一些涟漪,却没想到,话还没说上一句,便被他的女人给半路上截了道儿。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明明是来追悼冷御军的死亡,结果你不哀肃悼念亡灵,你却在死者的家里想要和你旧情人叙旧,而且还是你旧情人有了妻子的状况下,你有底线吗?有自尊吗?你有尊重过冷御军么?”纵然萧墨蕴再沉浸在沉重与愤恨之中,她却不糊涂。
虽然她没和冷婉接触过,之前从未见过。
可,在冷宅内第一次听到冷震对程湛提到冷婉这两个字的时候,萧墨蕴就已经察觉到了,冷震那话中的意思,是想拿冷婉来遏制她萧墨蕴。
而走到冷宅院外,冷婉看程湛的眼神,她又是记在心里的。
无论冷婉心里想些什么,她和程湛之间有什么过往之事,都不该在家里死了人的情况下来暗生情绪!
萧墨蕴没有说亏她!
那一端的冷婉自知理亏,张口结舌一会子之后才讪讪的说道:“萧墨蕴你误会了,我找阿湛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自己的老公你应该把他看管好!他才能不会飞走。你这么紧张岂不是说明了你的不自信?我就是想问问阿湛,我的朋友碧云好不好,我想碧云了。”
“碧云?”
萧墨蕴冷笑:“碧云比你死去的叔叔还重要?我可从来没从碧云的口中听到你这号人物!”
“……”冷婉。
没等冷婉再说什么,萧墨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身后,她的男人正一脸含笑的看着她。
“告诉我,你现在心情有没有顺畅一点?”
“这个冷婉……”
“我十八岁时候的初恋情人,仅仅只是情窦初开而已,但是没过多久,她便和她的父母亲一起移居国外,从此在没有回来过。”男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男人是个正常人,总不能都到三十了遇到你的时候,才开了情窦?”
“噗,还情窦……”沉重的心,突然被他逗笑了。
只是,那两只肿眼泡儿笑起来的时候很艰难,她鼻子吸了吸:“我眼睛疼。”
“先给你冰袋覆眼,然后睡一觉,起来吃点东西。”男人温和的说道。
“那你干嘛去?”
“你睡觉,我坐在旁边陪着你。”男人的语气柔和的像哄哄孩子。
“不用去冷家处理后事?”
“冷家的子女都在,用不到我。”男人一边说着,已经牵了她来到卧室内,重新将她刚才为了接听程湛的电话而丢在一边的敷眼冰袋。
冰袋沁凉,覆在她干涩肿胀的眼皮上很舒服,她闭了眼,什么也看不见,男人便将她抱了放在被窝中,然后他坐在床沿上,单臂将她揽过来,靠在他的臂弯中,轻轻的说道:“睡吧。”
“嗯。”她的喉头又哽咽了,声音嘶哑。闭着的眼睛里有一股热流。
“别再哭了,再哭该对眼睛不好了。”男人心疼的嗔她。
“我不想哭,我不是个爱哭爱矫情的人,你知道的。”女孩说着,泪更多了。
男人没说话,而是垂了头颅在她额头吻了一记,才又轻轻的说道:“我现在是你的老公,是你爸爸的女婿,你老公公都说了,以后就把我送给你的父亲当儿子了,以后你的事情,你父亲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以前你在云江四面临敌的时候,老公都能排除众议将你囊入怀中,更何况现在你是巾帼大英雄呢。以后你想干什么,看谁不顺眼,尽管挥刀问斩!老公在你身后给你准备武器!”
“噗。”又笑了。
闭眼,窝在他的怀中很安全,很厚实,她小身子朝他的身上又紧贴了贴,才又说道:“不觉得我过分?尤其是一个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就不觉得我这是无理取闹,胡闹?不顾大局?”
“傻瓜!”男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心疼的说道:“如果你真的不顾大局,你就不会大病一场然后进退两难,你就不会这般伤心难以取舍,就不会哭成这样眼睛都快哭瞎了。冷御军就是因为你太顾大局了,而致使他无路可退的同时又羞愧而死。老公是最都懂你的心的,只要你想闹,老公随时随地都支持你!”
“谢谢你,老公。”
“睡吧,你需要休息,眼睛更需要休息,你要是不懂得保护你的眼睛,万一你成了个小瞎子,以后老公一边牵着你的手和你恩爱,一边另一只手去牵着小妖精的手和她调情,反正你也看不见。”
“你敢!”萧墨蕴虽然闭着眼呢,可纤长的小手却能精准的从男人精状的腰后侧伸过去,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肾。
“别掐。”男人的声音突然粗哑了。
“哼!”
“听话,你掐了以后你吃亏。”
“我掐你,我怎么就吃亏了呢?”
“谁让你的手那么准,一下子就掐住了老公的要害之处,你这段时间被我一对一集训的身手非凡到都能隔空打人了,你掐我一下,还不得把我掐成废人。你想想,我成废人了,以后谁来喂饱你?你说是不是你吃亏了?”
“你……”小脸儿突然红的跟个红萝卜似的,从碧云和柳柳被绑架,赵茜被处决,韩启山被捕,她病那一星期,再到现在冷御军愧疚而死。
这期间已经半个多月将近二十天了,他和她都没有过亲密之举。
这个时候,男人这样子和她撩挑着,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温情。
“睡吧。”男人又哄了她道。
这个时候跟她这样撩挑了一句,无非是想缓解她的情绪和神经,她自然是知道的,乖顺的答应了一声,窝在他的怀中,安然入睡。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着实是精神濒临崩溃,这样窝在男人的怀中放松下来,一觉便睡了三四个小时。
醒来,已经下午时分。
眼睛的酸涩感没有了,昏昏沉沉的大脑也恢复了清爽,整个人都觉得饱满了不少,歪头,身边却没有了搂着他的男人。
她轻笑:“真是个骗子,搂着我把我哄睡着就偷偷溜走。”
“说谁是骗子呢!”她的话音未落,男人从盥洗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浴袍,戏遣的看着她,问道。
“你,你干嘛去啦?”
“给你放洗澡水,好好的洗个澡,给身体舒舒筋骨。”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她从被窝里给捞出来,固定在怀中,才又仔细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道:“嗯,肿眼泡总算是消下去了。”
来到盥洗室,偌大的浴盆内,已经被程湛充满了温度适宜的洗澡水。
“你要干嘛?”看到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萧墨蕴略有些羞赧的问道。
“照顾你。”男人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无论是上衣还是裤子,亦或者是内衣他都轻车熟路的为她的宽解着。
惹的她浑身颤栗很是不自在。
男人却不觉得什么,将她褪尽之后便抱起她放入温热的水中。
搓捏揉按,果真是不一样的,躺在温热的浴缸里享受着他极为专业的按摩筋骨,身心真是舒服极了,犹如泡在温泉里那般舒缓。
不知不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放松吗?”男人问道。
“嗯。”一睁眼,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她抱出了浴缸,并且为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系的小碎花家居服。
脚上是棉质的带毛毛头的拖鞋。
看上去像个粉嫩娃娃。
“怎么觉得,我像你的……”
“女儿?”男人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想什么?”
“因为这是我所想,我怎么想就怎么做了,所以你才能感受到。”男人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吹风机拿在了手中,他将吹风机放在床头边,顺势坐在沙发上,展开颀长劲霸的双腿。
然后大手一挥,将站在他面前的小妮子揽在的怀中,坐在了他的前面。
这姿势,她羞赧,又心暖。
真的像个被他圈养着的小公主一般,心里软软的,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撩着她头发的姿势,很温缓,很细致。
发丝在他柔嫩的呵护下,一点点的干爽。
乱乱的,却不失柔亮,越发将她的小脸衬托的更小了,犹如一朵出水芙蓉,再配上她懒懒散散的样子,真真儿是惹人到极致。
又清纯到极致。
像个生活在爸爸妈妈身边被周围人疼爱着的女学生一般
“砰砰砰!”有人敲门。
“甄妈?”程湛问道。
“阿湛,蕴蕴睡醒了没有。”甄妈在卧室外温和的问道。
“醒了,甄妈。”萧墨蕴立即回答道。
“蕴蕴,快起来,甄妈给你熬了汤,生津止渴的,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这小身子骨刚刚好一点,可别再糟蹋坏了。”
“嗯,知道了甄妈。”从化妆台上拿了个蝴蝶发箍将头发胡乱的竖起来绑了个丸子头,萧墨蕴便拖着棉拖鞋来开了门。
门口就站着甄妈,以及柳柳。
柳柳圆圆莹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萧墨蕴,很是认真的说道:“蕴姐姐,你蹲下。”
“怎么了柳柳?”萧墨蕴在看到柳柳的这一刻,心中突然胜出了继续的内疚,这一阵子她事儿太多,都已经顾及不到柳柳了。
有多少天,她没有陪在她身边给她讲故事了哄她睡去了?有多少天她没有去幼儿园接她放学,然后带她去吃肯德基,吃小吃,说说笑笑了?
仿佛很长时间,她都没有过这样极具烟火气息的平淡生活了。
她很怀念那样的小日子。
再看柳柳时,她仿佛比以前懂事了很多很多,尤其是被解救回来之后,她都没有好好的跟她谈一谈,她害怕吗?她心里有阴影吗?
怀揣着这样内疚的心境,萧墨蕴乖顺的蹲下身子,看着柳柳,歉疚的说道:“柳柳,这段时间姐姐都忽略你了。”
却没想到,柳柳什么都没说,而是温热的小手伏在她的额头,煞有介事的摸了有一会儿,忽然笑了:“不发烧了,蕴姐姐,你病好了我就放心了。”
“……”萧墨蕴感动的无言以对,没回过神来呢,柳柳已经踮着脚尖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又覆在她的耳边说道:“蕴姐姐,你要好好的,以后柳柳照顾你,柳柳会保护你哒。”
“嗯嗯。”突然,鼻子就酸楚了,眼窝也热了起来,睡了一觉刚刚有一点回复的眼睛,又有了那么一点干涩。
但,萧墨蕴很高兴。
非常高兴。
甄妈炖了清凉的笋鸭汤。
“蕴蕴,喝这个鸭汤,鸭汤性凉,生津益脾,虽然现在是冬天,可你这几天着急上火的,喝这个很是适合你的身体。”
看着甄妈和蔼可亲的笑,柳柳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老公把她当小公主一般的宠着,萧墨蕴憋屈了这么多天的心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关她什么事!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犯下的错!
她为什么要自虐一般的惩罚自己呢?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生活在这个群居的人群之中,你不由自主的就会被各种事情牵绊。而忘去了,这个世上,谁再重要,也没有自身重要。
突然笑了:“我就想窝在家里做个小女人,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妨碍到别人,自己开心就好。”
“乖,你终于会善待你自己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笑了。
这一下午的,抛开冷家的事情没有过问专门在这里陪她,总算是没有白费。
吃过晚饭,甄妈在厨房里忙活着,萧墨蕴和柳柳和程湛三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程湛用水果刀削皮,萧墨蕴便头颅枕在程湛的腿上,而她旁边的柳柳也学着她的模样,将头颅枕在萧墨蕴的腿上,一家三口,悠闲舒适。
很是静心。
直到夜里九点多,柳柳的上下眼皮都打架了,萧墨蕴和程湛两人将小姑娘抱到楼上她的小房间,陪着她,为她讲了故事直到她睡着。
两人这才回到自己房里,这一夜,他们什么也没做,纵然这样居家小碧玉一般乖乖柔柔中带着一些苍白的萧墨蕴让他有一种想立刻将她按在身下的冲动。
可他没有做。
这几日里她太疲惫了。
她承受不了太多,他唯一能给她的,就是无限的温暖和缓和。
这一夜,她像个孩子,起初在梦中哭闹,然后在他的不断的安抚下渐渐沉睡,继而香甜。
翌日,萧墨蕴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亮,身旁的男人竟然也没起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睡得正沉,呼吸很均匀。
为什么没有一早起来就去部队上?
萧墨蕴并不知道昨天夜里都已经睡着了的她梦中哭闹半小时,而他就这样默默的搂着她,安慰她,直到她平静的睡去,他却辗转不能眠,凌晨两三点了,他才缓缓睡去。
看着熟睡的男人,萧墨蕴脑海里有些印象的她心里禁不住生出很大的愧疚。
这几天里,男人都极尽所能的以她为中心,无论她惹出怎样翻天覆地的麻烦,他都不论对错的站在她这一边,维护她。
而作为这个群体中的一员,更是身为军区最为年轻的少将,身为程冷两家最为出色的男人,他能脱离那个群体吗?
当然不能!
萧墨蕴不能做那个不通情理扯他后腿的女人,俯下身去,她在他的额头深深的吻着。
直到,把他吻醒。
男人辅一睁眼,就看到温柔如水的妻子近在自己眼前,正在深情并神往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的嗓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浑厚沙哑,很是好听。
“现在已经七点了,你得起床然后去冷家看一看,爸爸和秋姨都年岁大了,操不了那么大场面的心,尤其是爸爸,看到自己四十年的兄弟骤然离世,光是那份心情就难以转圜,你在让他在现场时时刻刻操劳,说不定他会病倒。”
“蕴蕴,你……”男人猛然坐直了身子,双手攥紧妻子的手,眼眸里有感动,有喜悦,又佩服。
更多的,是无尽的爱。
“我还是我。”萧墨蕴淡笑道。
“乖,老公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了,就算是到现在你要是不让老公去冷家,老公一定不去,永远不去。”男人知道,纵使他的小女人在怎么在冷家发火,那也都是那一时刻的真性情使然。
任何人,在那一时刻,那场那景,得知自己的父母亲曾经遭受那样的屈辱,而且被迫隔海分离二十几年的时候,都难以承受,都势必会愤怒不堪。
如若不然,那才叫真正的冷血没有人性。
萧墨蕴只不过是最为正常的,有良知的,发自内心的心疼自己父母反应罢了。
难能可贵的是,她只用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时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真了不起。
他的小妻子,他终身的伴侣,他没有选错。
“冷御军毕竟是帝国的上将军衔,他的离世会牵动整个帝国,而且,他毕竟没有做过通敌叛国的事情,更没有像韩启山那样草菅人命,玩弄女性,变态至极。对于帝国来说,他不算是个坏人,他只是和我们萧家有私人恩怨罢了。可,生前纵然有再多的过错,毕竟现在人已经死了,我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和恨,也不想抓住不放,所以老公,同样是帝国的军人,冷御军也算是你的老上司,于情于理,你都必须在场主持。”
“蕴蕴,我爱你。”男人由衷的说道。
“我更爱你。”
“我知道,我当然都知道,要不是你更爱我,你这段时间就不会这般的难以取舍,进退维谷,就不会内心深处纠结成这般,老公都知道,都记在心里了。”男人捧着她的头颅,不停的亲吻着。
“以后记得报答我!”小女人趁势提要求。
“你让老公怎么报答你?”
“做一辈子妻奴,女儿奴。”
“妻奴女儿奴是什么意思?”男人问道。
“哼!不跟和我有代沟的大叔说话!”
“好啦好啦。”男人突然笑了,笑的很是戏遣:“你怎么知道咱们以后是女儿,而不是儿子呢?”
“我喜欢女儿,跟柳柳一样漂亮!”
“好!老公以后就是妻奴女儿奴了!老婆大人,乖乖在家休息,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告诉甄妈,想玩儿了,给傅远打个电话让他接你。”
“我不在家待着。”小女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你想去哪里?”
“去冷家。”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