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冯鸿羽在大夫来了就悠悠转醒了,示意青竹不要出声,怔怔地望着床帐双眼无神,等大夫去开方子才沙哑地同青竹吩咐道:“收拾一下行李,即刻返回棣州。”
青竹诺诺地应下,出了门将冯鸿羽的意思转告温元良几人。
温元良带着人直接进去,看他这样子也觉得心堵得很,捶了一把桌子,咬着牙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一边是生养之恩的母亲,一边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权衡?
冯鸿羽嘴巴张了张,半晌才幽幽开口,“如何解决?先回去问问陈氏是什么意思,若她不能认同冯家儿媳妇这个身份,我自是放她自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若她知道错了,我再给她一个机会也无妨,只是我娘那边只怕心结就此结下了,到底是我不孝.....”
“放屁!”温元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种事情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蠢了!现在是你娘受了委屈,你要替她讨回公道,陈氏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论,陈阳秋这种人你要是还对他言听计从我是真的要跟你翻脸的!”
冯鸿羽自嘲地笑了笑,“言听计从?他都能不顾我的前途,我又如何会再听他的话!那种亏吃一次就够了!到底还是因为我无权无势,否则他怎敢这样对我,对我娘!陈氏要不是仗着娘家的势力,又如何敢不将我娘放在眼里!”
冯鸿羽突然发起狠来,眼里迸出深深的恨意。
温元良吓了一跳,猛吞了吞口水,语气也软了几分,“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既然你决定启程回去,我们就一起走好了,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至于旁的,回了棣州再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冲动是魔鬼,回去先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的本意是让冯鸿羽远着陈阳秋一些,可不是拆散冯鸿羽夫妻俩的,这世道对女子还是比较苛刻的,尤其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子,被休弃或者和离,基本上不是出家就是自缢,如此方能全了家族的好名声,哪像寻常百姓那般自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再婚。
翌日,一行人早早启程出发,马车上,青竹弱弱地将剩下几封还没拆开的信拿出来,寻思着冯鸿羽看完或许心情会好一些,这一切说不定都是误会。
冯鸿羽也没拒绝,当下就拆了信,先看冯鸿哲的,再看温有山的,最后才是陈晓蝶和陈阳秋的。
青竹见他看完信后面无表情,不由得忐忑了起来,“大少爷,那些信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说着,冯鸿羽将陈家父女的信直接撕了。
青竹心一沉,看样子那信的内容并没有让冯鸿羽释怀,反倒让他心结更严重了,早知如此,他就不把那些信取出来了!
深秋的风一日比一日凉,当西北风突然凛冽的时候,一行人总算是颠簸到府城温宅了。
走时众人还穿着薄薄的长衫,回来竟是全都着了厚衣裙。
温元良几人同陈宁雅温有山寒暄过后才坐下,冯鸿羽急不可耐地问道:“干爹干娘,我娘现在还在府城吗?”
温有山和陈宁雅对视了一眼,沉吟道:“在的,不仅是你娘,你爹也来了,之前他们住在这边,不过你爹来了之后你娘坚持要搬回去。”
冯鸿羽朝两人恭敬地作揖,感激道:“之前的事情多亏了干爹干娘出手相帮,否则我娘一个人只怕真的要吃大亏,此番事了,鸿羽再登门拜谢。”
陈宁雅压根没在意什么谢不谢的,而是追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冯鸿羽垂眸,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先回去看看我娘,再做打算。”
听他这话只怕是不会息事宁人了,陈宁雅一时间心情都沉重了几分,半晌才叹了口气,无奈道:“干娘希望你冷静一下,凡事跟你爹娘商量清楚了再做决定。”
“是!”冯鸿羽回答得很干脆。
等他走后,温有山有些担心地说道:“冯大哥性子可没有那么好,又是个说一不二的,冯嫂子对陈家意见极深,这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
陈宁雅没有吭声,板着一张脸转身进了屋,“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陈家自己惹的事自己担着!”
那边冯鸿羽赶着回到自家别院,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往里冲,并吩咐青竹去文山书院请冯鸿哲回来一趟。
黄氏这会儿正和冯兴海在正屋喝茶,猛然瞧见许久未见的长子,倏地站了起来,三两下走到冯鸿羽面前,激动地抓着他的手,“我儿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路上可辛苦?考试累不累?娘去给您做点吃的!”
冯兴海也是惊喜得很,“回来就好,回来我也放心了!”
冯鸿羽见黄氏和冯兴海高兴成这样,既心酸又愧疚,忙将黄氏拉住,“娘,您别忙活了,我不饿的,咱们坐下说说话,你的伤势如何?”
提起那事黄氏和冯兴海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你回来是大喜的事情,今天不提那些糟心事!”冯兴海蹙眉,冷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冯鸿羽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如何等得了!在省城的时候干爹干娘为了不让我们分心,所有寄过去的信都被收着,直到考完试我才知晓,当下就赶回来了,您跟儿子说说,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他之所以不问黄氏是因为黄氏说的话水分比较大,添油加醋是常有的事情,但冯兴海不会,他为人耿直,就算再怎么不喜一个人也不会太多贬低对方,还是比较实事求是的。
可这次他想错了,冯兴海并不怎么乐意提陈家的事情,而是看向黄氏,“你来说吧。”
黄氏耷拉着脸,还是顺着冯兴海的意思缓缓说道:“之前的事情你干娘和哲儿信中都跟你说了,我就不废话了,只是这回咱们人情真的欠大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后面我在温家养伤,都不敢出门,唯恐陈家又过来闹事,这般惴惴不安了几天,结果风平浪静,陈家人没再出现,连吭一声都没有。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难受,这儿媳妇说真的,我不想要了,后来你爹来了,你爹过来的第二天我们就搬回来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