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脸色变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提醒你一件事，既然这件事能够让我知道，那就是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做成，我不愿意左志恒做联合导演，只是我的意见，但我想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人有着同样的想法。”周云说，“至于是谁，我不知道，我想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一下答案。”
何勇绷住了脸。
他不再说话。
周云说：“我想我要表达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了，何总，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等会儿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小云。”何勇叫住她。
周云看向他。
“你是从谁那里知道的消息？”何勇问。
周云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重要吗？”
何勇说：“如果你能够告诉我答案，我能够更快地找到那个人。”
“然后呢？”周云说，“除非你也能够升为集团的副总，否则，你就算知道那个人是谁，你也无法和他抗衡。”
何勇抿住嘴。
“何总，不管怎么说，我和览姐都一直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在我们每一次做选择的时候，我们都始终坚定不移地选择你，希望你不要总是把我们当成利用的对象，尽管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共存的关系，有些事情做得太没人情味，久而久之，我们也会没有人情味的。”
周云说完，转身离开了何勇的办公室。
何勇深吸一口气，看着周云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
晚上，周览来周云家跟她一起吃饭。
宋迟下厨，做了几个菜。
“一起喝点？”周云拿了一瓶红酒出来，问。
周览摇头：“开车了，我就不陪你们喝了。”
周云给自己和宋迟倒了点，又给周览倒果汁。
待晚饭准备好以后，周云才把下午在何勇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件事，周云是早就跟周览和宋迟通过气的，他们也知道周云要去跟何勇说这一番话。
“何勇没怀疑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你的吗？”周览第一时间问。
“他没说。”周云摇头，“但我想他心里面应该还是有怀疑对象的吧，他在最后还试图从我这里知道到底是谁跟我透露的。”
“反正咱们就一口咬死了不透露，也吓一下他，省得他成天觉得自己掌控了所有大局，把我们每个人都当他操控的木偶呢。”周览撇撇嘴，对何勇很瞧不上的样子。
周云笑。
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宋迟又加了一点。
“听上去跟谍战似的。”他打趣。
周览：“可不是呢，我本来都以为，也打交道这么几年了，他也应该长点记性了，偏不，总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人，总把其他人当傻子。”
周云：“他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因为他聪明啊，聪明的人就是有这毛病。”周览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而且最近他多得意啊，张墨和周剑锋相继走红，填上了李辞过气留下的空缺，女艺人里面，你们几个人势如破竹，甭管在公司里面怎么算，到了公司外面，你们几个都代表的是公司的实力，他现在都有点回到当初最巅峰时期的意思了。”
周云：“但是我今天看到李辞的样子，也觉得无语，就感觉他的世界都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他还一点变化都没有，根本没有去思考过自己该怎么做。”
“这一半怪他自己，一半也怪何勇。”周览说，“你想想，当初李辞当红的时候，何勇和公司是怎么对待李辞的？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同意，李辞现在这个性格，一半是被何勇给惯出来的。”
“是。”周云表示同意，“如果不是之前何勇对李辞太纵容，也养不出李辞这种性格。”
周览：“照我看，还是宁姚和卫茹雪相继离开公司、不跟公司续约，所以让何勇的想法发生了变化，我一直觉得他是有意识地把艺人给培养得不那么聪明，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始终把艺人掌控在他自己手里。”
“但是他的做法也并没有换来好结果，你看李辞，最后不也还是自食恶果了，性格差，业务能力也差，全靠人气和粉丝撑着，最后人气和粉丝也没了，谁还待见他。”周览说完，目光回落到周云身上，“唉，说起来，我的运气好，从你到小镜，还有黄子程、路中庭他们，都是不需要我操心的。”
周云：“因为览姐你在选人的时候，就很看重这方面，人品不好的、性格差劲的，你都不会签的。”
周览：“我本来以为这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吃过晚饭，周览回家。
周云和宋迟一起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去楼下散步。
已经是晚上十点，进入夏夜以后，晚上就少了许多习习凉风。
也只有这种时候，这一块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他们可以放松地散步。
两个人牵着手。
一开始，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
风依依地吹着。
然后，宋迟就跟周云说：“我们结婚吧。”
周云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主要是宋迟这句话来得没头没脑，没有任何的预感，像个榔头，砸了周云一下。
宋迟说：“关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不管我们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样的，我们都可以先结婚，至于什么时候生小孩，什么时候步入下一个阶段，之后再考虑也没有关系。”
周云哭笑不得。
“你突然跟我说要结婚，真的是出乎意料。”
“那你愿意吗？”宋迟问。
周云点头：“愿意，不过，你跟我求婚，竟然没有戒指和玫瑰吗？就穿着拖鞋散步的时候跟我求婚？”
周云难以置信。
宋迟笑了起来，一口灿烂的牙齿。
周云立即狐疑了起来。
不对，宋迟不是那种脑子一根筋的男人，干不出这种事。
那——
周云环顾四周，只见四周光线昏暗，并没有什么异常。
忽然，头顶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周云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束玫瑰竟然被两架无人机拉在半空中，从前方送过来。
玫瑰送到了宋迟的面前。
宋迟拆了下来。
在花束底端，竟然还有一个小开关，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宋迟单膝跪下，对周云露出笑容。
“小云，嫁给我吧。”
周云倒吸一口气，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今天。
宋迟抬头看着她，说：“好吗？”
周云点头，眼眶中不知不觉间就泛起了泪光。
她伸出手，让宋迟把戒指给她戴上。
宋迟给周云戴上钻戒，说：“本来我还准备了很多话要说，但是我现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周云：“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
宋迟抱住周云。
这一刻，周云的心绪都还没有平复。
她一想到自己现在穿着最朴素的短裤和T恤，头发也没有洗，素面朝天，更加抓狂。
“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呢？”周云说，“你看看我现在，穿得这么随便。”
“没关系，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眼中都很美。”宋迟低头，亲在周云的嘴上，是清甜的味道。
……
周览是在第二天知道的这件事。
她听说以后，震惊不已，怒斥：“宋迟竟然在我走了之后跟你求婚了？他为什么不让我在场见证！”
周云笑着说：“他谁都没有说呢，就让助理操作了一下无人机，什么人没有。”
周览愤愤不平，说：“那他做得不对！”
“消消气，回头婚礼肯定是会邀请你参加的。”周云说。
周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周云：“还没有讨论到这件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办，他今年一年的档期都很满，估计也得明年了。”
“那明年上半年肯定也办不成啊，上半年你要拍《杀曲》，估计要三四月才能杀青，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婚礼的事情。”周览一听，呵了一声，“求婚求了个寂寞。”
“没有关系，我们准备先去把证领了，成为法律上的夫妻。”周云甜蜜地笑了起来。
周览：“先别这么急好吧，你们俩各自资产都不小，有的是东西要掰扯呢。”
周云说：“这就要拜托你了，览姐。”
周览：“哼，连求婚现场都没有让我参加，你们这对没有良心的夫妻档，我可不打算给你们费心费力。”
“那不能怪我呀，览姐，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你都不知道，我被他求婚的时候，就穿着大裤衩、T恤，还穿着拖鞋，蓬头垢面。”周云说，“他还非要拍照，我连照都不想拍。”
周览仍然冷哼。
周云立即抱住周览，像只小猫一样哼唧。
“哎呀，览姐，你别生气嘛。”
周览：“……”
她深吸一口气。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哼唧了。”
周云眼睛一亮，抱着周览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览姐最好了。”
周览：“……”
有时候，周览也拿周云没有办法。
这女人，理智的时候理智得可怕，撒娇的时候又格外娇气，让人舍不得继续摆脸。
周览说：“那你跟宋迟结婚的消息，公开吗？”
周云想了想，说：“没跟宋迟商量过这件事，我都可以，看他的意思吧，反正我们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结婚公不公开都没有差。”
周览：“那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你一旦结婚了，在影视市场上就很难演少女了，不过，当然了，你一直也不是走少女这条路线的，所以对你的影响基本上可以算作没有。”
周云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要说对我有影响呢。”
“如果你不是天赋爆表加运气爆表，一口气突然拿了这么多最佳女主角，站在了最顶尖的位置，我一开始给你设计的还真是走花旦路线，口碑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是以你的身材条件，肯定能红。”周览说，“毕竟，这条路线的市场还是很大的，也赚钱。”
周云微笑。
“其实我还真没有拍过什么青春成长题材的故事。”
“是啊，连一个爱情故事都没有。”周览说，“你有一个粉丝就是这么说的，你演的角色，基本上都是苦大仇深的传奇女性。”
周云闻言大笑。
“但确实，小云，这一次《盛装之下》的播出让我意识到一件事，观众们不怎么接受你去演一个普通的、脆弱的角色。”周览说，“他们已经先入为主地把你代入到了一个坚韧的、任何时候都会绝地反击的女性形象。”
周云点头，说：“这也跟我过去饰演的角色类型有很大的关系，除了《第八次心动》，我还真没有演过这一类的角色了，不像桑德拉·布洛克和凯特·文斯莱特，即使她们三十岁、四十岁，大家依然接受她们演《恋爱假期》和《假结婚》这些电影，其实我对这一类电影也非常感兴趣，我也想演一部轻松一点的喜剧片。”
周览：“这需要慢慢来，让大家逐渐接受你的改变，如果你一下突然来一个特别颠覆的角色，除非你是从傻白甜到苦大仇深，大家心理上能接受，但是如果你突然从苦大仇深到傻白甜，大家会觉得你在降级。”
周云非常认可周览的说法。
“没错。”
“其实《恋爱假期》拍得挺不错的，非常标准的爱情片，可能并没有多么深刻的哲学或者是思想，但是两对人物关系和剧情变化、对白，其实质量非常高。”周览说，“我也在帮你有意识地找这种爱情喜剧题材的剧本，只是我们国内很少见，现在想一想，也就是《非诚勿扰》和《BJ遇见西雅图》不错。”
“厉害的编剧都不愿意写爱情故事，总觉得不够有深度。”周云无奈地说，“你看最近这一两年，也就《爱情神话》好看，再一看，导演是一个新人，她自编自导的，我们那些厉害的编剧，为什么都不写爱情故事呢？”
周览摇头。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