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灼热滚烫的岩浆从表皮爬入五脏六腑,沿着经脉和骨骼蔓延,她甚至都听得见身体里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这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剧痛,一寸一寸凿击着、碾压、融化。
牧折生从未这样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绪,他半抱着灵寰,当回过神时光影已往前挪了一大格。
灵寰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声惨叫,她痉挛般翻滚,牧折生按住她,将手塞在她口中,虎口被咬的鲜血淋漓。
腥味在口中蔓延,灵寰清醒过来,后背的心跳缓慢有力,与温热的气息一起隔着层层衣衫透过来,几乎引得她心跳共鸣,但只是几乎。
背后是熟悉的气息,她回过头,正好迎上牧折生瞳底乌沉沉的。
他抱着她,微垂着眼,气息稳得一如既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发间与身上积了不少雪色,层层叠叠都不曾融化。
灵寰闭上眼,紧紧卷缩发出低低哭泣。
真相使她濒临崩溃边缘,无尽漫长的黑,浸染这片无形无影无边无际的空间。
牧折生的嘴唇很薄,唇线锋利,颜色极浅,不说话时有种近似冰雪般冷淡的色泽。
他轻轻贴近灵寰耳畔:“我们分开吧,灵寰,你要学会远离我,学会控制碧水珠,不被它影响。”
所谓一见钟情,其实是被碧水珠里西泽的血所影响。
当碧水珠彻底融入灵寰的魂魄中,她将注定被血的主人吸引,一生追逐。
灵寰看不见他的面容,也没有回头,眼泪混合下颌鲜血落下,她按着左眼,似乎只要一用力,那颗让她爱上眼前人的珠子就能脱离身体。
牧折生将她扶起,仔细擦去她唇边鲜血。
灵寰垂着头,自始至终不曾睁开眼。
许久他们都没有说话,他的眼里如静水深潭,平静无波看了眼灵寰,一步步消失在大雪中。
却说灵山这头,白吴思正偷偷摸摸下山,兔子耳朵支棱直直的,生怕漏掉什么声音。
这边偷偷摸摸,那边偷偷摸摸,两遍哐当撞一起。
“啊!”
“闭嘴!”
白吴思仔细一瞧,便见是一美艳女子又是背又是抱,前前后后多得仿佛是洗劫潜逃似的。
“胡姐姐,山神爷爷不是不让你去见那个书生了吗?”
胡十三拍拍怀里孩子见他还睡着才缓下一口气,低声道:“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我们狐狸天生就是和书生有缘。”
白吴思说:“所以凡人才不喜欢狐狸,常常说狐狸精狐狸精。”
狐十三伸手就去掐兔子耳朵,“你哪边的啊!”
“嘘!小点声!”白吴思急道:“指不定鬼王在哪棵树上睡觉,吵醒他我们都走不了!”
“行吧行吧,你赶紧去找灵寰那个小丫头,她没个灵山的人在身边,真让人担心。”狐十三摆摆手,满怀欣喜抱着孩子下山。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然后就是彻底的安静。
鬼王坐在树上,今夜无星无月,他偏偏看得一清二楚。
年轻的鬼王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来,“这兔子的前世为墨雨所救,原以为他会想起来,结果竟然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