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浓黑如泼墨。
某幢豪华公寓顶层的房间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银灰色头发的男人,裹着件白色蚕丝睡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端详着床上侧躺着的青年。
明亮的白炽灯下,青年如初生婴儿般,全身赤/裸,蜷曲着身子。
他无疑是美丽的,从头顶到脚趾,简直都毫无瑕疵——“美丽”其实是个门槛挺高的形容词,大多数所谓的“美人”,只能说是漂亮而已。
但是他,的的确确很适合这个词。
半长的乌黑刘海,因为刚才那一场激烈的运动,已经被汗水打得透湿,散乱地黏在前额。
细细看会发现,他的瞳仁很漂亮,不是常见的灰棕色或者黑棕色,而是婴儿般纯净的钢印蓝,莹莹润润,像两汪水。
被吮/吸得微微红肿的嘴唇,在明亮的灯光下,也泛着润泽的光,犹如缀着露珠的罂粟花,妖娆、绮艳,散发着浓浓的、诱人犯罪的诱惑。
白皙紧致、细腻光洁的肌肤,则令人联想起羊脂美玉。
可惜大腿内侧,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瘀痕,明明白白昭示着,这具胴/体,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激/情和蹂/躏。
但这些欢/爱过后的痕迹,不会给人以丝毫猥/亵的感觉,反而充满了浓浓的肉/欲,刺激人类最原始的、掠夺的欲/望。
面对这样一个堪称极品的尤/物,银发男人的目光却冷冰冰阴狠狠的,湛蓝色的瞳孔里,充溢着狼一样的凶残、狐狸般的狡猾和秃鹫似的恶意,唯独没有温情或者丝毫怜惜。
虽然,他们刚刚做了最亲密的事,有了最亲密无间的接触。
不必抬头,青年也能感受到他犀利的视线,不自在地扯过旁边的被子,搭在腰间。
这是,欲拒还迎吗?什么大明星、什么小天王,说白了,跟那些个彩虹酒吧(附注1:美国、英国、加拿大等欧洲国家,以色彩缤纷的彩虹旗作为同性/恋标志。悬挂彩虹旗的酒吧,即为gay吧。但是六色彩虹旗还可以代表“和平”运动,通常这些代表和平运动的彩虹旗中间会带有“和平”二字的当地文写法。在这个时候,彩虹旗与同性恋旗帜意义是不同的。)的男/妓也没什么差别。
所谓的清高、所谓的难搞,不过是待价而沽,看金主是谁、肯付多少酬金罢了。
银发男人眼中又多了分轻蔑,手指轻轻叩击着膝盖,冷冷淡淡地一笑:“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想见见你弟弟,你跟他说了吗?虽然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些人的祝福。譬如说,你最亲近、最疼爱的弟弟。”
和淡漠的表情不同,他的语气温和、诚挚,给青年以温柔温情的错觉。
青年犹豫了一下:“其实你想见他,不一定要请他出海旅行那么麻烦,我们请他吃顿饭就好啦。”
“在性/别上,我是没办法让他满意了,其它方面当然要表现得好一点。毕竟,他也算是我的内弟嘛。”银发男人漠然地说道。
“什么内弟!”青年抗议,“你怎么不说是你的小叔子?”
“有什么差别?横竖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银发男人毫不在意地说,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青年不会知道,他几天前,才亲手把自个儿的弟弟扔给鲨鱼当早餐了。
不明就里的青年,成功被男人的话取悦了,有些赧然地笑了笑,柔声说:“再等几天吧,等到国庆假期,我们带他好好玩玩,我也有阵子没带他出去旅行了。”
“唔。”银发男子漠然地点了点头,当然会好好“玩玩”,他一定会给他们兄弟最难忘的一次旅行。
青年仰脸,微微笑:“你一定会喜欢我弟弟的,他超可爱的。”
银发男人却因为他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心脏砰然一跳。
不管内心怎么鄙夷,男人都不得不承认,青年有副勾/人的好皮相。
漂亮的脸孔自不必说,白皙细腻的身/子光滑、紧致,简直是滑不留手。侧躺时微微起伏的曲线,柔和而优美,明明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看起来却还像个青葱少年。
虽然刚刚发/泄完,银发男人盯着他胸前粉嫩的茱/萸,还是感到血脉加速,小/腹又是一阵燥热。
他很清楚,青年看起来高高大大,其实骨架蛮纤细的,体格也远远算不得强壮,并不适合太频繁的做/爱。
但是,他当然不会因为怜惜对方,而委屈了自己,所以毫不犹豫地起身,伸手抬起青年的下巴,狠狠吻上去。
青年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抓住肩膀,紧紧箍住。
银发男人的嘴唇,跟他的人一样,灼热、狂放,充斥着浓浓的掠夺气息。
青年抗议的话语没等说出口,就被吞/没在唇齿间,他感到一阵窒息,一阵眩晕。
男人的唇压着他的唇,男人的舌尖抵着他的舌尖,那湿漉漉的热度,从贴紧的肌肤上迅速蔓延,传导至全身,令他酥/软无力,血液开始沸腾,浑身开始燥/热难耐。
男人的嘴唇向下移,一点一点吮/吻着他的脸颊,他的脖颈。
轻轻颤抖着,青年情不自禁吐出男人的名字:“修……”
银发男人微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喑哑:“我还想要你,给我吗?”
青年和男子湛蓝湛蓝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钟,慢慢地,慢慢地涨红了脸,情不自禁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所以他没有看到,男人嘴角逸出的、心满意足的、嘲弄的笑容。
一
时间将近午夜。
b大校园里,医学楼安安静静地伫立着,像个巨大的、冷硬的机甲巨人。
四楼的舞蹈教室内,黑洞洞的,如同密封的匣子,一丝光亮也没有。
几条黑影,在影影焯焯地晃动,时而响起轻缓的脚步声,还有细微的吹气声。
叶析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
这个镜子游戏,实在是很无聊。
等待被人吹,再往前走,吹前面的人……重复了数十次同样的举动后,他觉得腻味透了。
难道要一直一直玩下去吗?
他们还真有耐心,居然没人喊停。
叶析揉揉发涩的眼皮,唔……好困。
当他蓦然发觉时,忽然感到,有人似乎在他颈子上吹了两口气。
不知道是第一次被吹两口气,还是他迟钝地才发现。
他后面是俞允……俞允在故意吓他?
可俞允从来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俞允知道他胆子小,不经吓。
换成骆柯或者夏宇,倒是极有可能。
叶析用力晃晃头,一定是太困了,产生了错觉。
他安慰着自己,继续往前走,双手碰触到前面的身体,轻轻吹气,然后停下来,忐忑不安地等待……
隔了大概有半分钟,哒哒哒的脚步声,再次在身后响起。
有人在吹他,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项左侧。
叶析刚迈开步子,眼前一晃,一股阴风裹挟着道白影,从身畔嗖地掠过,一闪就不见了。
白影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似乎感受到,又有人在自己颈子右侧再次吹了口气。
猛地打了个哆嗦,叶析只觉得心里毛毛的,直瘆得慌,眼花了吧,一定是眼花了吧?!
至于被吹了第二口气,肯定是错觉!
心里七上八下、惴惴难安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漫长难捱。
幽谧幽谧的黑暗中,视觉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其它感官便变得格外敏锐。
忽略掉脚步声和吹气声,其实室内挺安静的。
叶析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地狂跳,紊乱而急促,像受到惊吓的兔子。
小心翼翼地,他屏住了呼吸,支棱起耳朵。
窗外有风掠过,吹动有些松动了的玻璃窗,咣啷咣啷地响。
隐隐约约的,呜咽的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猫的叫声。
“喵……喵……喵……”一声接着一声,凄凉而哀怨,像小孩子的啼哭。
叶析觉得,猫叫什么的,肯定也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是绝对不应该有猫在附近出现的。
更何况,猫叫声是从窗外传来的,这可是四楼!
没有梯子,也没有高大的树木供它停驻,除非那只猫生了翅膀。
果然是太困了,连脑子都晕了,幻视幻觉也就算了,居然还产生了幻听!
叶析郁闷地使劲晃了晃头,不免有点为自己的身体状况忧心。
经历了漫长的、惶惶然的等待之后,身后的脚步声终于响起,他支棱起耳朵,仔细聆听。
默数了几秒钟后,有人轻轻吹了他脖颈左侧一口。
紧接着,又在他脖颈右侧吹了第二口……
叶析顿时双腿发软,背后发寒。
天哪!居然不是错觉!真的有东西吹了他第二次!
叶析边机械地往前走,边用力按手里的打火机,心里哀号,我不要玩了……
活见鬼了!没有反应,任凭他怎么用力按,打火机完全没有反应,连电子打火的摩擦声都没有……叶析哆嗦得更厉害,手抖个不停,明明是傍晚时在服务部新买的打火机,当时还试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