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连岑韵自己都佩服自己此刻的临危不乱,她在这种时候还硬是腰一拧整个人翻了个面,目光准确地落到了白煦的脸上,她的神色带着一分惶惑一分无措还有一分信任,一手像要抓到什么似的朝他伸去:“白道友,救救我……”
虽然说的是几乎相同的话,但无论是神情还是声音抑或是动作,她自觉自己都胜于沉兰羽太多了。
然而白煦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理也不理,目光甚至都没有转动一下,只径直就着镜月的光芒观察着断崖之外的那片虚无,在她的视线内消失之前他还若无其事地转头跟天乾宗的另两名男修讨论两句。
傅舒与蓝一枫方才还在心里嘲笑着天衍宗的人,没想到这么快他们也跟被笑的人一样地探头往外急切地呼唤了:“师姐?师姐?师姐……”
而且他们还跟天衍宗的人不一样,天衍宗掉下去的是他们家的小师妹,本来就不是负责拿主意的人,掉了下去之后剩下的二人还能有商有量着怎么救人。
而他们掉下去的是自家师姐,而且向来是强势到要他们一切听她安排的。
这会突然不见了,傅舒与蓝一枫发现自己怎么也拿不了主意,蓝一枫六神无主中见到凌尘门的三人还是一派姿态悠适,不由微怒地指责着瑶时:“你怎么这样,看到我师姐摔倒了也不扶一下?!”
“哦,以我的修为,你觉得能挡住你家师姐的灵力冲击吗?扶也是白扶吧?”瑶时漫不经心地应道,她摆摆手示意想反唇相讥的单岱别浪费唇舌,“而且,反正都是要下去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紧要的呢?”
蓝一枫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直觉觉得对方说得没错,然而细一想又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朱瑶时话里的语病是什么呢?
看到挠头发愁的师弟,傅舒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自然而然地接过指责朱瑶时的大棒:“瑶时道友你的修为的确是不如我师姐,但是也用不着拿我师姐的灵力较你更为浑厚说事吧?
“在场的都是道友,又不曾出现什么危险,我师姐的身周之所以出现灵力外逸,定是事发突然她一时慌乱所致,又或是她怕崴到脚,所以以灵力护体。无论如何,必定不会外发出来冲击到瑶时道友的,你太小心了。”
看了白煦一眼,他又说,“即便你不知为何选择眼看着她掉下去,然而不得不说你确实没有义务一定要扶她拉她,所以我师弟一时情急所说的话你不必介意,我们都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反正师姐不喜欢这个女修,他们便盯着她找到机会就为难她,到时师姐知道了没准不仅不会怪他们没有及时拉住她,反而还称赞他们这黑手下得好。
傅舒的心眼不小啊……他这话说得毒辣至极,看似让她别在意蓝一枫的口无遮拦,实则却指责了她见死不救,不仅防着和不信任道友,而且对道友没有任何同道之谊。
确定对方不怀好意后瑶时都懒得再搭理他们,以免浪费时间。
因为跟一个有心指鹿为马的人你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的。
她朝卫思仪与单岱招招手,主动走往先前玄霄宗所在的左边洞壁,把空间留给那七个同组的人。
趁着玄霄宗与天衍宗剩下的四人一个劲地找天乾宗的人拿主意的这个时机,她觉得他们可以实施他们的原定计策了。
瑶时看向了脚下的虚无:【好了,我们跳吧!】
天啊,又是断崖与深渊,单岱想仰天长啸:【难道我们又遇到了‘万丈深渊’?那样光凭我们三个能上去吗?】
卫思仪拍拍他:【不跳不行,这里就只有这条路。不过应当跟先前我们过的那个关卡不一样。】
单岱忙问:【如何不一样?】
【想来那些部署幻境的宗主们不会这么省事吧,若每条通道的关卡都差不多,如何展现出他们的优秀?】卫思仪不负责任地猜测道。
瑶时:【可以跳了。】
说着,纵身往下一跃就落进了虚无中。
虽说已有心理准备,然而这说跳就跳的干脆利落还是吓了单岱一跳:!!!
卫思仪紧接着已经跳了下去。
单岱想表示一下意外也没有了对象,只好跟着跳。
另一边一直分了一丝余光注意着单岱的牧峥:!!!
一见到凌尘门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跳,牧峥立马沉不住气了:“他们已然下去了,我们也赶紧的吧?!”
白煦淡淡看了一眼:“不着急。”
牧峥朝陶春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劝劝小师叔,陶春生装作没有看见,转头去欣赏镜月下如风吹云动般不住翻滚的灰雾。
小师叔明摆着故意拖延时间不欲与凌尘门的道友一同行动的,他这时候上去劝,不是自讨没趣嘛?小师叔能听他的?
失去主心骨的傅舒和蓝一枫与担心小师妹的季华和章可天其实也准备提议说“不如先到下边去与师姐师妹会合再说”的,但见到牧峥的提议被毫不留情地搁置之后,他们选择了明智地闭嘴。
自家宗门的弟子都这样不假辞色了,他们再往上凑能让这又傲又冷的少年改变主意?
别妄想了。
“别着急,幻境里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陶春生还好心地从旁给这几个面带焦灼的解释了一句,以免这些修士都觉得他们家小师叔太过冷情冷性。
虽说这其实也是部分事实吧,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尽量给外人营造点与人为善形象以方便日后在外行走的不是?
“好的,师姐先前就交待了我们要遵从白煦道友你的建议。”傅舒一个劲点头,又十分恭谨地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应当怎么做呢?”
白煦嘴唇微动,惜字如金:“等。”
等什么?
他们下意识地想问,然而看着白煦那张冷脸,终归不敢问出来。心道:大宗门就是大宗门啊,他们都不知道眼前遭遇了什么,然而天乾宗的人却都已经胸有成竹了。
这也是傅舒二人与玄霄宗剩下的季华和章可天面面相觑发现对方都是一脸懵然之后不敢发问的最主要原因,这看来应当是人家宗门的独门秘技,他们这样贸然地去问,人家不仅不会坦然告知,反而还以为他们在觊觎吧!
【等什么?】一脸高深莫测的牧峥悄悄问陶春生。
陶春生:【……】他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