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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正言开出去的瞬间,角落里的一辆车不着痕迹地跟了上去。

晚上八点,程湛给项逢递上的pad里是拍到的照片。

项逢翻了翻,手指在照片里祝留的脸上滑动,触到的只是冰冷的屏幕。祝留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大衣,款式很简单却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白皙。大衣很宽松,看不清腰腹位置的乾坤,就算他再不懂这些也知道还没到两个月的功夫看不出什么。

项逢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只是这讽刺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手指抬起,滑到下一张照片,照片中杜悦和祝留站在焕颜外,项逢问:“这个女人是想做什么?”

程湛说:“我们的人拍到她去停车场取车时打了个电话,三分钟后赵正言出现在焕颜门口。”

项逢挽起衬衫的袖子,胳膊上的细小的擦伤已经完全结痂,从缅甸回来后程湛很紧张地推着他去九号院检查一下,但是他身上除了些细小的擦伤之外什么伤口都没有。

甚至同行的手下也没受什么伤,这就是项逢,他曾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他有保护自己和所有跟随他的人的能力。

项逢继续翻着屏幕中的照片,看到了赵正言为祝留拉开车门的一张。由于拍摄的角度,两个人的身体像是完全贴在一起。

项逢问:“他们之后去哪里了?”

“医院,就是咱们之前把人撤离的那家。”项逢去缅甸之前让程湛把人从医院撤回来,不用继续跟着祝留了。

但是项逢回来后又让程湛派人去看看祝留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项逢吩咐的时候,曹时也在,他当时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出去后,曹时边走边摇头,程湛实在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说:“你是脖子坏了还是脑子坏了。”

曹时转过头,皱了皱眉,似乎难以启齿地说:“我们当时在缅甸项哥那叫一个杀伐果决。你说项哥怎么一碰到那女人脑子就坏了呢。”

程湛看了曹时一眼,淡淡地回了句:“你还没习惯吗?”

此刻,项逢听说赵正言和祝留去了医院,按下了锁屏键,把pad放下了。

吸了口气,项逢问:“陆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程湛说:“陆川已经回来了,陆小姐说她想让哥哥见见他父亲,我跟她说你去国外处理事情了,等你回来再联系她。”

“陆川这些天有出去吗?”

程湛说:“他去见了几位早年在陆氏上班的高层,昨天晚上还去了趟延熹。”

项逢挑了挑眉,眼神一刹有些空,大学对于他而言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去延熹做什么?”

“他去篮球场转了一圈,然后就出来了,也没有见什么人。”

那段岁月——项逢捏了捏眉心,打断了自己的回忆。

“赵正言有派人跟着他吗?”

程湛说:“我们的人跟着他的时候没有看到别的人。”

项逢继续问:“吴俊风那边呢?”

程湛说:“自从咱们那天离开澜风路b11,赵正言就没再去过,吴俊风每天还是正常地上下班。”

平静得不太对劲,项逢拿出电话打给了陆桑子,电话那头传来了关切之余难掩惊喜的声音。

“是刚从国外回来吗?一切还顺利吗?有受伤吗?”虽然陆桑子不知道项逢具体去做什么了,但是她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这么多天。

“刚回来,还算顺利。”

“明天有时间来家里吃饭吗?哥哥已经从新西兰回来了,他很想你。”陆桑子顿了顿继续说:“我也是。”

项逢说:“今天吧,我明天行程排满了。”

“但是我今天还没准备——”

“不用那么麻烦,都不是生人。”

似乎是没想到项逢会这么说,这话里细品还带着些亲近之意,陆桑子一时没了音。

项逢说:“我今晚六点过去,手头还有事,先挂了。”

“啊,好,你先忙。”项逢挂断电话后,陆桑子的手还是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手机有些发烫,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

半晌,陆桑子放下手机看着漆黑的屏幕里自己的影子,温柔的妆容,及腰的头发。

头发——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些天心里乱得很没有养护发梢有些毛躁,佣人看见了陆桑子的动作,问:“小姐要不要做次营养。”

佣人也听见了陆小姐打电话,知道是项先生要来。

陆桑子刚要答应,想到了什么却顿住了,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去把妆卸了。”

佣人很困惑,没摸清这是为什么,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陆桑子的眼睛本身形状偏圆,眼尾更是有种钝感,在眼线和眼睛的作用下反而显得狭长了些,更像是杏眼。而她的瞳孔的颜色偏浅,此刻眸色却很深,陆桑子的声音不大,“你说如果我看起来憔悴些,他会心疼吗?”

佣人这才明白陆桑子的用意,但明白了是明白了,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桑子也没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说:“怎么会呢。”

佣人不敢揣度她这话的意思,自从当年老爷入了狱,小姐的性子就变了,整个人也没有当初在楼上喊一嗓子全宅子都能听着笑一笑的生气儿了。

愣了一会儿,陆桑子就去卸妆了,从盥洗间出来后让佣人去把加冰的whiskey备好。

晚上六点,项逢准时出现在陆宅,陆桑子笑着迎上去,手即将搭上项逢小臂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

一进大厅,就看见了陆川穿着件宽松的套头衫和条休闲裤,头发上的水珠未干,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穿着家居拖鞋从楼梯上往下走。

陆桑子正要开口,项逢上前走去,陆川笑了笑更利落地下了楼。两个人握了下手,碰了下肩。

都是高挑的个子,陆川平时习惯锻炼,身子骨也很结实。项逢这些年枪林弹雨,无论是体能还是灵敏度都与大学时不是一个量级了。

项逢虽然来陆家吃过几次饭,但都是陆宽坐在上首和项逢商量些陆氏的事儿,陆川和项逢私下里倒没有什么交集了。

此刻两个人站在一起,陆川倒是觉出了些什么但也没说,只是张罗着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一落座,项逢刚喝了口酒,陆桑子就问起陆宽的情况。自从陆宽醒来后,项逢就没让陆桑子探视过人,所以现在陆桑子也不知道他父亲已经醒了,只当是还在昏迷状态。

“我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望陆总,但打电话问了医院那边。”说到这里项逢故意停下了。

陆桑子忙问:“怎么样?”

“医生还是原先那话,这种情况一个半个月醒来的有,病床上躺个半辈子的也有。”这话陆桑子早就听说了,此刻听到已没有乍一听的时候那种天昏地暗的感觉了,只是脸色灰暗了些。

陆川也问了陆宽的情况,项逢都遮掩过去了,面上儿一分不显,还不忘补充两句:“医生说专业的护工知道轻重,能更好地照顾病人,也不影响陆总静养。而且这指不定什么时候,护工都是轮班注意力也集中。我又特别授意人提点着,他们肯定不敢有丝毫懈怠”

项逢一直都不是个多话的人,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性子更是沉冷了不少。尤其是黑色产业不比正规的生意,遇上的不光是见钱眼开的俗人,更多的是六亲不认的主,说个天花乱坠都比不上溅点血来得有效。

可一旦项逢说得多了,那必然句句都是不得不言语的。此刻陆桑子看项逢这么说,原本的不放心倒是散了,反而多了几分熨帖。

陆宽这事儿暂时压下了,但就着这话又聊到了陆桑子那天列的名单的事儿。陆宽醒的时候已经说了他手里攥着的赵正言的把柄,按理说那名单已经没用了。

但是项逢却不这么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陆宽能攥着赵正言的把柄,还能钻进赵正言设好的套里,安安静静地在牢里待两年,也没拿赵正言这事儿翻什么浪,不可能没有后招。

陆宽对吴俊风是救命之恩,陆宽放心他,但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一个人完成。且不说能力的问题,就是这人心,以陆宽的城府,会不懂“纵赏千万金,莫救饿死骨”的道理吗?

项逢觉得这里面的确是下棋的人棋高一着,制衡得陆宽不敢动。另一方面,他总觉得自当年在赵正言身上狠狠栽过后,陆宽一定备好了玉石俱焚的法子,以防万一。

陆川说:“我自回来后拜访过几位早年和我家常往来的叔叔伯伯。”

项逢问:“他们怎么说?”

陆川哼了一声,就是这一声还真像大学时那个一门心思经营着篮球社的男孩儿,“他们有的一见我上门,担心是来求他们注资或者出面办什么事儿,差点儿直接把我关门外边。”

项逢说:“那次赵正言带着记者一闹,全延城都知道他跟陆家不对付,谁愿意惹上这事。”世事如此,人情如此,项逢不觉得奇怪。

陆桑子皱着眉,手指攥得紧紧的,美甲时镶上的钻深深印进掌心,“那些老东西哪个没受过爸爸恩惠,如今爸爸落难,他们倒是摘得干净!”

这恩惠不恩惠的可不好说,项逢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沉思的样子。

陆川说:“但也有个有——”他本想说有良心的,但觉得怪怪的,改了口:“有肯讲些事儿的,就是跟咱家来往不多。”

陆桑子问:“谁啊?”

“许鹏。”

陆桑子一愣,项逢瞥了她一眼,这是个名单上没有的名字。但陆桑子眼神里的惊讶不似装出来的。

“他?他不是早就跟咱家断了关系吗?”陆桑子问道。

陆川说:“我最后才去的他那儿,他说他自从咱爸入狱后就一直盯着赵正言,但是赵正言这些年没什么大动作,不过近来有件事他觉得很可疑。”

“什么事?”项逢放下酒杯问道。

“焕颜跟tizano有个合作项目。”这话一出项逢没品出什么味儿。

倒是陆桑子惊讶了,“什么?”

项逢问:“怎么?”

“早年在延城珠宝圈tizano稳坐龙头,焕颜只能算老二。可这些年因为——”陆桑子说到这里停了下,看了项逢一眼。

这其中缘故项逢还是知道的,他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冷硬了。

陆桑子敛下眼里的黯淡继续说:“因为留留,延城珠宝圈的局势发生了转变,焕颜已经力压tizano,平时两家几乎没什么交集。”

虽然这些年陆桑子不怎么出门,但毕竟是女孩子,对珠宝时尚终归是更敏感些。另一方面,她对于祝留的消息总是有些不好宣之于口的好奇,更准确地说是一种隐秘的窥视欲。她知道祝留如今在珠宝圈风生水起,风头无两。

陆川说:“所以许鹏说这个合作可能不是双方愿意的,有别人想搅浑这潭水。”

陆桑子点了点头,而后皱了皱眉,“这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陆川说:“两家都没开始宣传,许鹏说他们是特意捂着的,怕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项逢问:“这人是谁?可信吗?”

“他曾经是我爸的表妹夫,可不可信不好说,但现在所有人都忌惮着赵正言,他肯讲这些应该是友非敌。”陆川道。

“曾经?”项逢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点的信息。

陆川好像有些难以启齿,摸了摸后脖子。

陆桑子接过这话说:“他贪污公司的钱被告发了,爸爸把他辞了。他原本就在外面花天酒地,这之后更加不顾忌了,直接把老婆气死了,我们家也跟他断了关系。”

说罢陆桑子看了陆川一眼,“哥,早些年没少听那些叔叔伯伯说他的坏话,他们说他就是个市井无赖,之所以娶妻就是为了傍上咱们家。”陆桑子说这话的时候,头昂得高高的,声音也大了几分,倒有了几些当年的样子。

陆川说:“我见他也觉得他没什么涵养,但他说得很笃定不像造假。”

听到这里,项逢对这个许鹏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从吴俊风谨小慎微的样子来看,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陆宽托付的另一个人是陆家兄妹二人描述的样子。

这种好奇与疑惑持续到了项逢亲眼见到许鹏。

一见到许鹏,项逢就明白陆宽为什么选他盯着赵正言了。

这世上有的人高高在上,关系密切的只有几位。有的人入世乐善好施,落难能帮上一把的朋友一堆。还有的人,见风使舵,奔走钻营,但懂得遮掩,会装,也能挣得一二分情谊。

容易被忽视的是还有最后一种人,做人毫无底线,又丝毫不遮掩,人人都知道他不是东西。看不起他,不拿他当回事儿。

但恰恰是这种人最容易被忽视,谁都不会对他心存忌惮。

坦言讲,许鹏长得很俊朗,尽管已经四十有五,光凭那张脸依然可以让姑娘多看几眼。可这人一开口,一动作,几斤几两就露出来了。

但就算是条狗,这也是一条有敏锐嗅觉的狗。

许鹏一见项逢,还没等项逢开口,就把开门时的不耐烦压下去了,一脸的殷勤。

进了屋里,项逢没开口,许鹏也没问,只是拿着屋里的好酒好菜招待他。

“你不问我来做什么吗?”

“您一看就是贵人,在乎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的事儿,这延城能值得您特意跑一趟的,怕是不多。”许鹏这些奉承话说得可不真心,他一见项逢就能感觉到这人身上隐隐约约的肃杀气,这人一站一坐、一举一动都是可攻可守的姿势。

许鹏想如果这人下一秒掏出枪抵在他脑门上,他一点都不会意外。

项逢见他来虚的,也陪他推诿一番,刚好想探探这人的底,“不不不,我看你这屋子不错,装潢还挺气派的。”

这屋子面积不小,但里面乌烟瘴气的,墙都被烟油熏得失了原本的颜色了。许鹏心里清楚,却不以为意,当下就接茬说:“哪里啊,不瞒您说我这是没钱翻修啊。”

“哦?诓我!”酒杯一放,眼神一沉,声音一重,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吓得冷汗直流了,但许鹏还那副样子。

其实这时许鹏心里也在打鼓,但他知道这人要是想杀他,十个他也不够对付的。但项逢突然笑出了声来,“肯定有老板赏识你啊。”

这话一出,许鹏当即就把此人的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

许鹏心里明镜似的眼下这形势,继续扯下去对他没有半点好处。灌了一杯酒说:“实话实说,的确是有老板信任我。”

说这话时,许鹏拿眼斜瞥着项逢,见项逢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许鹏转了转眼珠继续说:“我这家里就我一个,也没什么营生,手头不宽裕,老板没少关照我。”

这话项逢听得多了,来见许鹏之前他特意嘱咐程湛备好现钞。对于这种人,现钞比什么都实在。

两万块拍在台面上,许鹏眼睛亮了,面上沾了些喜色,但他得知道这是敌是友啊,他可不想被利用干净了然后被灭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陆川的朋友,他让我来见见你,陆家现在的情况你最清楚了。”

“啊,这样啊,这不之前看报纸知道我那大舅子晕倒了吗,现在陆家的情况我也叫不准啊。”

这一番话让项逢明白了陆宽为什么会用许鹏,这个人看似处处都是破绽,却处处都不露破绽。他爱钱,却能看着这票子跟自己打太极,只为了确定自己的意思。

这个人奸猾好利,却也谨慎镇静。

项逢说:“这晕倒可是被赵正言活活气晕过去的。”这话一表,阵营已明。

但许鹏还是不放心,“早年我在陆氏那会儿,赵总和陆总关系不错呢。”

项逢声音里带着冷意,故意吓他,“怎么你这是两头都想讨好啊,要不要我把你扔到赵正言那儿去让你跟他好好表表忠心。”

许鹏这才安下心来,实实在在地回答起项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