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都是要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而不是让人拿出来去炫耀的。
司卿勾唇深意一笑,率先出了办公室。
王叔只得不安地跟在司卿身后。
其实他神情多少有些不屑,若不是顾忌司卿的身份,这会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一个没长大的丫头片子而已。
司卿在前面走着,王叔在后面跟着,“王叔,你在东欧待了多久了?”
突兀的声音响起,显得有些怅然。
“二十年有余。”他下意识答道。
“二十年啊。”司卿重复了一遍。
“既然已经二十年了,那为什么王叔还总是不懂,什么叫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卿小姐!”王叔面漏惊诧。
字刚成型,就被司卿打断,这王叔是公司的一位老人,她也没有做的太过,这样会寒了不少老股东的心。
“王叔您也别见怪,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时候,有些话有些事该说亦或是不该说,我希望叔叔能够明白些。”司卿的脚步快了些。
“这个月工资,叔叔还是不要想了。”
前面刚好是个岔路。
司卿没有直走,一个拐弯,独留下背影,消失在了他面前。
良久,王叔才苦笑一声,一拍额头,面上写满了懊恼。
是啊,这种没有被外界所知的事为什么他要做这个第一人,率先说出口呢!
本以为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片子,没想到想到!
果然,司家的人都不能当成正常人看待。
万幸,万幸的是,只是扣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像他们这种人来说,一个月的工资还真算不上什么。
离开的司卿,她已经上了天台。
几十层楼高的大厦天台。
站在天台边,可以俯视整座城市。
但是司卿只是匆匆一眼就退了回来。
长叹一声,嘴角的苦笑怎么也止不住。
“娃娃亲吗?”
小时候,她有听到哥哥提起过,只是那时太小,她也只是当做只是一个玩笑。
再后来,哥哥就再也没有提过。
但,关于娃娃亲的事,司卿还记得一些,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两家的娃娃亲,只有双方父母都同意才可以解除。
陌家的父母倒是简单,可…她的父母…
娃娃亲一日不解,她便一日不能同他安心在一起。
那只会让她感到不配。
她的身份上始终还挂着别人未婚妻的称号。
这是对他的侮辱。
仔细想想,刚刚那一幕,他的表现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难道说…
司卿脚下踉跄两步,心底一个想法渐渐成型,他已经…
知道了?
还是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司卿的眼瞳猛然瞪大,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
不对,司卿摇摇头,不可能的,他是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他喜欢的人,是别人的未婚妻呢。
可司卿哪里知道,这件事若是放在没有认识她之前,那是容帝烨想都不会想的事。
别说找一个顶着别人未婚妻名号的男朋友了,便是能够找到一个女朋友,那都是容帝烨想也不会想的事。
可放到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记得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一句话。
爱情,真的会使人盲目。
更会是使他一次又一次的变了他的底线。
“司卿。”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
入眼的人,出乎司卿的意料,她喃喃道:“帝烨…”
“你…”不是在开会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容帝烨长腿一迈,朝着司卿走来边道:“已经谈好了。”
“这么快?”
“嗯。”
哪里是谈好了,不过是两人皆是做出了让步,为了什么?哦,为了怕某个傻丫头做傻事。
说到底还是对她的不放心。
“傻丫头。”不过几秒,他已经走到了面前。
身高的差距,需要司卿抬起头才能看清他。
“帝烨…”
“傻丫头,天台风大,怎么跑这来了?”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今天的天气却是不好。
早已入了秋的天,今天又是时不时的刮上一阵凉风,哪怕是穿着外套的司卿,这会站在天台,不过一会,她都觉得自己好冷。
司卿慌忙就要脱下,嘴里焦急说着,“那你怎么办。”
这么冷的天,天台的风更是大,脱了外套的他,该有多冷。
容帝烨失笑,“我不冷。”
可看着她担忧的目光,容帝烨的心思转了急转,他又道:“抱着我家丫头,自然就不会冷了。”
说着,当真揽腰抱着她。
司卿顿时就羞红了脸。
手肘动了动,“帝烨…”
“嗯。”他应着。
靠在司卿的肩头,容帝烨的神情颇为惬意。
一时间,在办公室受的那股气这会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天台的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顿了半响,司卿又道:“莲蓉哥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容帝烨的身子下意识僵硬住。
不过也只是片刻,下一秒,他漫不经心道:“知道什么?”
“就是,王叔方才说的事…”
“他虽然有半真半假的意思,但…”
司卿话还没说话,就被拧起峰眉的他打断。
“司卿,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你记住,我只信你。”他掷地有声的声音回响在司卿耳边。
司卿的心也跟着颤上几颤。
她的唇张了又张,她好想告诉他,这事是真的,王叔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虽然是半真半假,真假参半,但至少,娃娃亲是真的。
但只要一想到他的信任,司卿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
最后只能化为一句:“嗯。”
她垂着眸,以至于没有看到面色变了又变的人。
冷风袭来,吹醒了司卿,容帝烨道:“丫头,风大了,我们下去吧。”
“好。”
司卿颔首,不想,她脚下刚动,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她的腿…软了。
若不是容帝烨扶着,她怕是都要毫无形象的跌倒在地了。
容帝烨轻笑出声,“丫头,腿软了?”
司卿撇撇嘴,面上是欲哭无泪,“我…”
“恐高?”
他问的格外淡然,好似早就知道一般。
司卿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嗯…”
男人爽朗的笑声回响在耳边。
下一秒,司卿只感到天旋地转,接着她就被男人抱在怀中。
司卿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小脸通红埋在他的怀中。
“还笑!”她闷声闷气说着。
容帝烨丝毫也不怕这样的她,“既然腿软了,那我带你下去,如何?”
他问的很平常,好似只要她说不行,他就会松手。
司卿闻言,手下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面上染上了几分慌张。
等她反应过来她上当受骗的时候,已经晚了。
至于是哪里晚了,则是因为,她又听到了某个人爽朗的笑声。
他鲜少会笑,可自从遇见她后,他渐渐地也被她所感染,笑好似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下了天台,容帝烨抱着她乘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司卿就眼眶微红,瞪着他愤然道:“你就是故意的!”
容帝烨二话不说就否认,“不是。”
司卿气急,“你还会说不是!”
刚刚分明就是他下自己要将她放下去。
腿软的她哪里还能够走的了半点路。
她一点也没有发现,什么时候连她恐高这种事,容帝烨都知道了。
小时候,他是莲蓉哥哥的时候,司卿并没有表现出她恐高的样子,可是这会又是怎么回事呢?
容帝烨勾唇深意一笑,他屈指刮了一下司卿的翘鼻。
“傻丫头,回神了。”
满含打趣的声音传入司卿耳中,惹得她刚下去面色会又红了几分。
司卿嗔瞪他一眼,电梯门打开,她直接推开眼前的人出了电梯。
只是没想到的事,电梯停的位置是在一楼。
而这会又是下班时间…
大厅里的人不能说格外多,但也不少。
容帝烨大多数人可能不能做到都认识容帝烨,但却一定认识司卿。
这会她的身份早已在员工群里传了个变。
这本是许初月的合谋,为了使公司的人都反感司卿。
作为公司董事长的妹妹,她却失了公司的威信,不能说怎么伤了她,但这至少也算是伤了她的威严。
晋时,她在公司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叶碧琳愤恨的眸子紧盯着司卿,司卿就是你害得我失去我的一切,那定然也会让你拿出你本不该有的去赔偿。
她先前给许初月打电话的时候,收到的确实她已经请假回家的消息。
这不得不害得叶碧琳愤然。
本来是想讨好许初月,结果她竟然不在公司!
——当时司卿报道那天——
“初月,听我的,马上从司家公司撤出来!”
许初月接到电话一脸莫名其妙,“可是,姐,我在这好好的,干嘛要走哦。”
“别管那么多,来不及了,快撤!快!”
“姐,我不要。”许初月翻着人事部司卿的资料,撇撇嘴,满不在乎。
“初月听话,你昨天你让我查的人是…是司卿!”
许思柔犹豫半响,终是说道。
许初月翻着资料的手微微顿住,大致扫了一眼手下的文件,“嗯,司卿,年龄…未满十八?”
“姐,这人连十八岁都没有,怎么能够到公司上班的?”许初月来了兴趣。
许思柔深吸一口气,道了一句,“因为,她是司家的人。”
“司家?”许初月喃喃低语道。
“对,现在,初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赶快离开公司了吗!”
“她是司卿,司阮希唯一的妹妹,按你所说,那天你显然已经得罪了她。”
“现在,她是没有动你,但你仔细想想,再等等呢,一时不动你,不代表明天就不会动你。”
许思柔语重心长地说着,许初月纠结了。
“这…姐…我……”
许思柔长叹一声,“初月,姐姐知道你舍不得司少,但现在这个时候…”
“姐,我就是舍不得司少…”
“初月,姐姐也知道你舍不得司少,但现在不是顾忌儿女情长的时候。”
“若是司卿突然想起你还在公司,你说她会怎么办?你真的认为她会放过你吗?”
“初月,我的事你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司卿的性子,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
“若是司卿想起你还在公司,你说她会怎么做?你真的认为她会放过你吗?便是换位思考,你自己想想,你会放过一个对你出言不敬的人吗?”
“我不会!”
许初月想也不想的就答道,话落,她又紧咬着下唇,“姐…”
许思柔最是了解她的心思,“初月听话,这样吧,你先办个一个休假,等一段时间,避一避现在司卿的风头,确定不会出事之后我们再去上班。”
“好。”
最终,许初月应下,因她是许家人的身份,这个休假倒是办的很快。
许初月匆匆收拾了东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公司。
当时司阮希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饭桌上,他听着崔秘书的汇报,司卿坐在一旁咬着筷子,还好奇问出了声,“诶,哥,你说这个许家是怎么想的?”
“这好不容易进来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简单的就请假回去了?”
“这跟他们许家平日里的作风不是很符合啊。”司卿说的有些怅然。
司阮希闻言,颇显古怪的瞅了她一眼,“吃饭就吃饭,那你咬筷子又算什么?”
“啊?”
司卿愣愣地放下筷子,怎么突然逮着她咬筷子的事说教了…
转念一想,“哥,你的意思是…”
司阮希性感的薄唇,轻轻一挑眉,“意思便是,你吓到她了。”
司卿:“……”
嘴角忍不住一抽,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嘴里喃喃着,“我长得很令人害怕吗?”
司阮希失笑,不过这个许初月离开倒也省事。
许家的人,野心还真是大呢。
———
司卿对叶碧琳的想法可猜不出,这会她刚出电梯就看到这么员工,属实有些惊诧。
来不及细想,就听到耳边爆发的一声接一声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