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之前,李廷还特地嘱咐:“太后,如今朝政繁忙,孤实在忙不过来,三哥赋闲在家也无事,让他赶紧收拾收拾进宫,过来帮帮孤。”
王宁氏听到这话当然高兴,乐呵呵地应道:“好,哀家也会将陛下嘱咐的事放在心上,尽快找个吉日去皇陵帮陛下祭奠先皇。”
“嗯。”
李廷翻了翻案头上的公文,她看几眼便能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所以也懒得再看。
江慕逸不由走过来,坐到案头对面,与她正对着坐下,“陛下以前可是废寝忘食地处理公务,如今怎得这般怠慢,难道真的不想要这皇位了?”
李廷凑过去,认真地看着他,问:“我为了你连皇位都不要了,可见对你用情至深,你看你怎么报答我合适?”
“小流氓,”江慕逸冷哼了一句:“懒得理你。”
然后甩袖想离开。
谁知卫甄领着的殿前武士,已经堵在门口,说:“江少主,陛下没让你走。”
李廷知道江慕逸武功不弱,她立即喊:“卫大统领,让他走。以后这皇宫里,除了孤,谁都不可以冲撞他。”
“……”
卫甄立即应下,恭敬地应下。
江慕逸却重新折回来,很不确定地问:“陛下不会真的对我……”
可能因为他的想法太荒诞,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换另一种说法,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您可是大唐最尊贵的皇帝陛下,现在应该想着怎么给大唐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才是,怎么能学那些不入流的——”
“孤不举,只能搞不入流的。”
“……”
江慕逸还没说完,就被李廷打断,他不由哑然。
他应该是被李廷如此诚实的回答吓住了,立刻甩袖离开,不敢再沾李廷。
李廷看着他差点走路都走不稳,不由好笑。
如果这是她最后做梦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把握。什么仇恨、恩怨的,她都不想管了。
从雪山下来以后,她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把握住与江慕逸相守相爱的时间。
这一次,她应该,好好地与江慕逸道别。
但可能她太主动,真的吓到江慕逸了,江慕逸好几天没进宫。
李廷等不得不耐烦了,遣小青去请他进宫。
小青一脸为难,“陛下,若是奴才请不动江少主呢?”
“你就说,孤知道江上有一座秘密花园,他要是不肯来,孤就去秘密花园找他。”
“什么秘密花园?我看陛下您是睡糊涂了……”小青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喃喃自语。
李廷脱下脚下的鞋子就砸他,恶狠狠地在后面威胁小青:“你还想不想做太监总管了?孤现在就想见他,赶紧带着卫甄去请他进宫。”
“想想想,奴才这就去请。”
小青立刻加快脚步,去宫外请江少主。
很快,江慕逸气冲冲地进了宫,他用手指着李廷的鼻子,问:“陛下怎么知道江上有花园?”
李廷抓住他伸出来的手指,笑眯眯地说:“孤不知道呀,孤说的是胡话,谁知道江少主这就信了呢?”
江慕逸嫌弃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刻意保持与李廷的距离。他如今拿不准李廷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只能虚与委蛇地继续跟李廷周旋。
“陛下,我能不能问一句,陛下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说了呀,要是你不嫌弃,嫁进宫来,我就不胡说了。”
“你!”
江慕逸算是明白了,李廷就是在威胁他。
他气得将金案掀翻,可笑地说:“陛下要是能说服百官,我一定嫁进宫。”
“你我身份特殊,偷偷摸摸地也行!”李廷笑着建议道。
江慕逸咬牙切齿地说:“你简直厚颜无耻!”
“孤也是为你着想。”
李廷继续逗他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江慕逸气得直接转身,要走。
李廷却叫住了他,“孤让你走了吗?今晚留宫里。”
江慕逸气得脸都白了,回头就要拉李廷的胳膊,李廷立刻开口:“你要是敢折断它,我立刻就派兵去***上的秘密花园。”
江慕逸只好松开,认命地往龙榻上一趟。
小青原本就机灵,他见状,立刻带着手底下伺候的太监就退下,李廷叫住小青:“青天白日的,孤会做那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吗?都给我回来!”
“是。”
小青这才回来当差,问李廷:“那陛下今日还上朝吗?”
“不上了!都说牡丹花下死,吹笛到天明,孤想和江少主去御花园走走。”
“你他妈来来回回地倒腾,能不能痛快点?”
江慕逸被她调戏得满脸发红,他跳起来,想发火却又发不了,只能气哼哼地前头走了。
“……”
李廷看着他往外头走的背影,又是一通笑,心想:你以前怎么折磨我的,我也怎么折磨你,让你也试试这种难受的滋味。
到了御花园,李廷也没故意与江慕逸有肢体接触,由着他躲在亭子的角落,没再故意调戏他。
他倒是一心只想试探李廷,追问道:“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李廷瞥了一眼四周的宫人与禁军,反问他:“你就不怕隔墙有耳么?”
他猛地喝下面前的茶水,自信地道:“离这么远呢,谁听得到。要是真有人听到,我处理掉便是。”
李廷自然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她便招招手,让他坐近点,她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回答:“那行吧,我告诉你。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我不仅知道那座秘密花园,还知道石头城堡,还知道,你和你舅舅,一直都想复辟前朝。”
“……”
江慕逸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然而他的手即便伸到了李廷的脖子上,李廷也不害怕,她笑了笑,笃定地说:“你舍不得杀我的,杀了我,最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
江慕逸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笃定,但他一看见她满眼的笑容,他当真下不去手。
没办法,他只好收回手,继续乖乖地听李廷的话,被李廷这种自作多情的把戏所拿捏。
李廷好笑,她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舍不得你受伤,又怎么会把这么要紧的事,告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