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想保墨非一命。
这次李勇和魏将军但凡有点拖沓之意,父皇必然会留墨非一条性命。
这个藏在暗处的理由,倒是被南宫雀猜到了。
李廷和南宫雀在院中品茗时,李嫦曦已经带着几个奶娘去哄孩子睡觉,她才对南宫雀说了实话,“没错,我和他虽无夫妻的情分,但他到底帮过我。只希望,他性子不要太急。”
南宫雀感叹:“可我瞧他,却是个认死理的主,恐怕必忠侯一死,他也活不下去的。”
“……”
闻言,李廷突然没了喝茶的兴致。南宫雀瞧她如此,不由叹气着起身,“今夜,我替你去一趟大理寺监牢吧。”
“你能有什么办法?墨非要真是个转得过弯来的主,也不会跟着必忠侯一起认罪。”
“山人自有妙计。”
“……”
大理寺,监牢。
必忠侯已然有了赴死的决心,送来的饭菜,他动都没动一下。
墨非也不劝他,每次都是默默地吃下两份饭菜,心想: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凭他的武功,他一个人就可突破牢中的层层守卫,逃脱此地。
然而,皇后娘娘死了,必忠侯的心也跟着死了,他也就弃了逃狱的想法。
南宫雀趴在墙头听了好些时辰的墙角,打算夜更深的时候在行动,却没想到,他竟然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皇帝陛下偷偷摸摸地来到必忠侯和墨非的牢房,来跟他们做最后的对峙。
他带着好酒好菜,让高瞻亲自伺候必忠侯,必忠侯依旧没动,只是那眼睛死死地盯着皇帝。
陛下坐在他对面,只好说道:“大哥,今天也许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你到底给孤个面子。陪孤喝喝酒。”
“别叫我大哥,你不配!”
必忠侯冷笑,却也拿起了筷子和酒杯,给了皇帝陛下最后的体面。
皇帝陛下也没恼,倒是笑呵呵地说起以前的事,“我记得我和王宁氏成亲那天,你喝的烂醉如泥,一直抓着我跟我说你的心爱之人。你说,她没死,但是看不上你,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人,会是她。应该说,我想都没想到。”
听到他这话,必忠侯一阵冷笑,好似嘲讽一般,“陛下当真没想到,还是以为我会傻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注意到?你当初叫那些江洋大盗拜访她家,不就是因为知道我和她已经私定终生,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了泄愤才想报复她的么?”
必忠侯灌下杯中烈酒,好笑地看着眼前的陛下,只觉得他这个弟弟当真歹毒无情,即便到现在,都不敢说出内心真正的龌龊想法。
“陛下,你才是这个世上最虚伪阴险之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亲生的哥哥,你都想着要害,你还是人么?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他提溜起酒壶,笑呵呵地将整壶的酒水倒在陛下脸上。
陛下终于动怒,他暴跳如雷,“可是我的亲哥哥,我的女人,竟然瞒着我搞到了一起,你让我如何?”
闻言,必忠侯笑得越发放肆而癫狂,“我和她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逾据的言行。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她!”
“大哥,你真的以为王宁氏是什么好女人么?这么多年,她瞒着我,防着我,还想害我,我不杀她杀谁?”
闻言,必忠侯发疯了似的反驳:“是你天生多疑,生性薄凉,对谁都不信任,对谁都存着怀疑,除了我,谁受得了你!她嫁给你时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可没多久就变得沉闷,喜欢算计,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谁?”
陛下已然看出他疯魔了,他冷冷地默认,“对,你说得不错。可有一点你说错了,她嫁给我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江洋大盗的孽种,哪还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
“你!你竟然这么说她……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必忠侯听陛下说得这般讽刺,他双眼不由通红,立刻不要命地扑倒陛下,一心只想掐死他。
高瞻急忙上来扯必忠侯,他立刻叫外头的禁军过来帮忙,但那些人还没到牢门口,就被墨非踢到了外头。
可两人纠缠许久,最终,竟然是陛下用袖里藏的刀刺伤了必忠侯。拔出刀的时候,鲜血溅了陛下一脸。
必忠侯怔怔地看了一眼陛下手上紧紧握着的匕首,然后立刻叫住了要对陛下动手的墨非,“别杀他!”
墨非急忙将他架到自己的臂膀间,捂住他肚子上的伤口,差点要哭了,“将军,你怎么这么傻?”
“谁让他是我弟呢?”必忠侯无奈地笑了笑,喊了陛下一声。
陛下这才回神,听必忠侯这样说道。
“陛下,这辈子,都是我在让着你。就算你不承认,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曾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反而是你,一直在堤防着我这个哥哥。我即将就随她去了,就算我求你,留墨非一命,他是个难得的将才,未来必能能制衡魏将军,你就算不为我,也该为大唐的江山留下他!”
墨非哪里肯,他摇头,说:“忠兵必随主去,将军,还请您成全。”
必忠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贴着耳朵嘱咐道:“非儿,咱们虽一直以上下级相称,但私心里,早就情如父子。我知你忠诚不二,可你却不知,我对你的深深期许!你是我一直培养的将才,死了太可惜。如果你不想效力大唐,那便去寻找你想要效忠的明君!”
“将军……”
墨非已然哭成泪人。
必忠侯却撇开头看向陛下,继续追问:“做哥哥的就这一个遗愿,你能不能成全,我无法知晓。但父亲、母亲都在地府里等着呢,你要是不能保证自己能长生不死,还是想想百年之后到了地府,怎么跟他们二老交代吧!我这个哥哥,也是管不住你的!”
“……”
兄弟相残,南宫雀并不觉得这种戏好看。
他看得差不多了,悄悄地飞回了府中,同李廷说起这事,李廷也是感慨万千。
“这种戏,皇宫里发生的还少么?只是如今,大唐夺嫡的局势越发焦灼,萧墙之祸,怕是就在不远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