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便入冬了,父皇答应她的国库掌事官一职的封召到底送到了她的府上。
“公主殿下,从今天起,您就是咱们金陵城第一位在朝女官了!”
高瞻亲自来送的旨意,可见父皇的诚意。
“还是父皇抬爱,允许我入朝议政。”
“那也是公主殿下的本事呀,能得陛下如此宠爱。”
李廷没有轻易放了高瞻离去,而是亲切地拉着她去后院烤火,“高总管一身寒气,在我府上用点酒暖暖身子再走吧。”
“这可使不得!”
高瞻连连推迟,却架不住她的盛情邀约。
“我还是皇子在宫中时,便受您诸多照顾,现在在宫外,我总是有自由跟您坐下煮酒论青梅吧。父皇身边一直有卫首领和其他宫人跟着,想来也不急着您回去伺候!”
“这……好吧,叨扰五公主了。”
“我这府上常年无人,您来喝酒还热闹些。红露,小青,你们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好吃的,都一起上来请高总管尝尝。”
“是。”
吆喝了红露和小青去忙,李廷拉着高总管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好的清酒,“高总管,您喝。”
高瞻吓得连连起身,“怎么能让公主殿下伺候老奴呢,老奴——”
李廷急忙拉他坐下,打断他的话:“高总管,您无需见外,以您的年纪,都能当我的爷爷了,给您倒杯酒有何不可?再说,我府中的规矩真不多,就连刚刚去厨房的那丫头和小子,平时吃饭都跟我一起的。您就安心坐下,好好赏赏院中美景也不错。”
高瞻方才努了努身子坐下,抬眼看着院中的红梅,他不由惊奇,“这红梅在寒冬时才会盛开,怎么这个时节下,公主院子里的红梅就开得这么热烈呢?”
“还不是江慕逸,时常寻些新奇的东西往我府中送。”
高瞻乍听觉得奇怪,可细想又觉得情有可原,“您和江少主的缘分,到底曲折了些,离奇了些。”
李廷原本就不想瞒他,她一直都知道在擅长伪装的人面前,最好的应对办法是,不去伪装。
“是啊,自他知道我是女子之后,对我到底多了些细心,至少不会再像我刚来金陵时那般,动不动就折了我的手臂。认真追究起来,到底是他欠着我的。”
想起以前的事,她只觉得好笑。
高瞻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倒是安心地开始同她话起家常,“公主年纪尚轻,侯爷和墨小将军怎安心放你一人在城中?”
“他们一心扑在皇命上,哪还有心思顾及我这个小女子。所幸我还有些自保能力,倒也没让自己受什么委屈。”
“公主冰雪聪明,吉人自有天相。”
“承高总管吉言。”
送走了高公公,李廷才面露喜色地对红露和小青讲:“虽无什么实权,但也是我跻身朝堂的第一步啊。”
“殿下这么高兴,不请江少主过来庆祝么?”
“他比我还忙,就别去打扰了,他要想见我,自然会回来的。”
红露却生气道:“可是陛下,你不觉得他有些随意了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到底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呀?”
自上次那件事之后,红露对江慕逸越发没好脸色,以前都是江少主这好,江少主那好,现在提起他,言语中极尽嫌弃。
李廷只觉得好笑,奇怪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学得她一般嘴硬心软。
“这里是他家,他可不是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么。行了,你也别站那儿闹脾气了,都过来坐,这么多的东西吃不完,明个再吃味道可就不新鲜了。”
“是。”
李廷的院子,伺候的人一直不多,除了华子和彪子两兄弟看护院子之外,也就红露和小青住在院子里,时常陪伴,贴身伺候左右。
小青倒是个机灵鬼,边捡肉吃边问她:“殿下怎么不趁机拉拢高公公,让他做殿下的耳目?”
“没有人喜欢目的性太强的交流,尤其对他那样的老人家来说。与其说些官场的事,不如聊些家常来得实际。如果两个人的心帖得很近,自然会在不自觉间就为我所用。”
小青想了想,点点头。
“殿下这话倒是,想当初,殿下也是这么收服我的。”
红露假装用力地打他,“怎么,让你伺候殿下还委屈了你不成?”
“没没没。”
小青连忙否认。
红露还在替她家主子说话:“姐姐可告诉你,你出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咱们殿下这么好的主子。你看你现在,吃的,穿得,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可别不知好歹啊!”
“红姐姐,你当我小青真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啊!我就是开玩笑,逗殿下笑笑,殿下最近也不知怎的,越发惫懒,能躺着绝不坐着,都胖了一圈了。”
的确,李廷听他们说话间,已经倚在后头的炕椅上昏昏欲睡。
她突然惊醒,意识到了问题:“小青,你立刻去请穆太医过来一趟。”
“是!”
小青听她这么说,立刻丢下吃的,跑了出去。
可没一会儿,小青无功而返,“殿下,听说穆太医被必忠侯请去战场了,估计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那再等一段时间吗?”
李廷不由地喃喃自语。
红露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立即问:“殿下,算算日子,您好像两个月没来葵水了,要不要我去外头找个大夫给您……”
“算了,外头的人我也信不过,还是等江慕逸回来再说吧。”
“是,那这些日子,我帮殿下好好束腰。”
“嗯,先扶我进屋里休息吧。”
小青也不傻,噤了声在廊下默默守候,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痛苦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他知道自己不配,但终究还是在那一次入宫的时候,被公主殿下收去了心。
红露小心地退出房间后,正巧撞见小青在外头神伤。
她早就看在眼里,忍不住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青,你该收心了,殿下那样的人,虽不在乎身份地位,但绝不可能心有旁骛。一旦认定一个人,也许生生世世都不会变。无论是阿里和卓,还是南宫雀,亦或是你,都来迟了。”
“可是红姐姐呀,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跟王子那样的人相提并论?”
“我们殿下,宁愿同你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也不愿搭理阿里和卓那样的权贵,可见在我们殿下的眼里,我们这样的人,足以与他们相提并论。”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