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底还是急着将她嫁出去,礼部官员在她被赦免欺君之罪后第二天就亲自登门,告知李廷婚期定了,就在三日后。
她欣然接受。
曾经于她府中花厅不欢而散的兄弟三人,如今再次聚首,倒是和谐许多。只是他们再面对她这个妹妹时,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哪怕她是女儿身,可放在他们几个皇子之间,依旧毫不逊色。
李昭如今虽被解了禁足之令,但到底手头不宽裕,他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幅名画赠与她,说:“四哥没什么可送五妹的,唯有此画相送,聊表四哥的心意。”
李廷没有拒绝的道理,让小青帮忙收了起来。
李勇上次的剑没有送出,这次还带了极北之地才有的乌头弓箭,两件物品都是极其珍贵的武器,好事成双。
李廷感激地同他道谢。
至于李衍,只给了李廷一纸诺言,上头盖满了他三皇子的宝印。
李廷好笑,却贴身收到了最里头,“三哥,你可有些寒碜了,府中那么多宝贝,就没一个舍得送我的?”
她如今虽穿女儿家的衣裳,不过兄弟几个都习惯了她做男子时的举动,倒也不觉得粗鲁失礼。
李衍真心诚意地说道:“府中的宝贝都不急你我的兄妹情意。五妹,三哥永远记得你的情,无论未来境遇如何,我所有的身家,都有你李廷的一半!”
“好!”
李廷不跟他矫情。
兄妹几人直到在府中用完晚膳,才依依不舍地从李廷府中散去。只剩主人坐在空无一人的花厅独饮,对着夜色伤怀。
小青急忙上前劝酒,倒是不像以前那般言语无状,如今他说话声音都柔了几分。
“公主,别喝了,喝酒不仅伤身,还伤神!”
李廷冲着他笑,问他:“我是个女子,连你都会小心呵护,为何偏偏他,对我如此无情?”
小青脸一红,小声嘟哝了一句:“奴才怎么知道,公主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李廷却听在耳里,立刻采纳了小青的建议,“对对对,我现在就去问他。”
她走路都是歪的却一点也不自知,固执地往府外冲去,小青拦都拦不住。
至于华子和彪子,碍于男女有别,更是不敢动作太大力,最终还是让她一脸醉像的跑出了府。
小青和华子兄弟,只好跟在后头相护。
李廷跑到江边,想去昆仑山,可船家告诉她,世上没有昆仑山,只有昆仑派,可他并不知道在哪里。
她根本没听明白,摇晃着脑袋,坚持要上船。
小青急忙上来给船家递了个眼色,船家立马明白过来,将她载过了一条小河,就说:“这位小姐,到地方啦!”
李廷瞅着眼前黑黢黢的,没有灯,她摇头,“船家你蒙人可不好,哪里到地方了?”
“……”
船家无语地跟李廷身后的三个随从打眼色,意思说都怪你们,现在怎么善后?手中的木蒿一打,伸手只顾着揪住小青要钱。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席白衣少年带着狐狸面具从河边翩跹而过,李廷立刻下了船,追了上去。
她一下子扑进江慕逸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委屈巴巴地哭诉道:“江慕逸,我没杀那三个姑娘,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边哭诉还一边用江慕逸的衣裳擦眼泪和鼻涕。
“江慕逸?你认识江慕逸?”
可此江慕逸非彼江慕逸,而是凌花宫宫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魔头。
他没想到他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魔王,竟然有姑娘愿意亲近,当下他就脸红心跳的,可一看见怀里的人用他的衣襟擦那些恶心的东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毫不费力地拎起这醉酒的姑娘就要将她扔出去的时候,手上姑娘的眼泪竟然滴到了他的脸颊,这让他想起他的母亲,因此心生不忍,犹豫了片刻后,便将小姑娘放回到地上,任由她继续扑上来抱住他,胡乱地说着醉话。
仔细想想,既然这小姑娘和江慕逸认识,那他就抓了这小姑娘,等江慕逸主动寻他。
打定主意,他拿下狐狸面具,就对跟着小姑娘的三个随从说:“喂,你们告诉姓江的那小子,让他去凌花宫寻我,否则我生吞活剥了她!”
小青他们一直在李廷身后,眼看着男人由着李廷抱,他们以为路过的男人真的是江慕逸,因此一直保持着距离,在后头观望。
没想到男人摘掉面具,竟然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们吓得急忙上去。华子和彪子立刻冲上去对付男人,小青更是厉声提醒:“你怀里的姑娘可是大唐公主,要是敢伤她,皇帝陛下必饶不过你!”
没想到男人一个虚掌就将华子和彪子震飞,尔后狂笑:“那可更好了!赶紧让江慕逸过来寻人,否则大唐死了个公主,那全是他的罪过!”
华子和彪子被打得有些蒙,他们没想到金陵城会有功夫这般厉害的人物出现,拦住小青后,他们建议:“此人武功盖世,并非普通江湖高手就可擒拿,先去找邱当家!”
“也只有如此了。”
阿亚辗转得到五公主被抓去凌花宫的消息,他立即禀报少主。
少主先是面色一顿,复而恢复原状,不疾不徐地抿着清茶,“倒也不着急,先挨过三日的婚期再说。”
阿亚听到这话,立即明白过来他家少主的意思。他不由面露喜色,本以为少主绝情,没想到少主心里还是有公主的。
只是以前的少主性子飞扬,如今却变得少年老成,阿亚忍不住动了动眉,试探了一句:“少主,您是不是为了疏远公主,才故意在公主面前打伤红露?”
“不是,只是红露的确需要出点血了,她体内的断肠草毒素一直没根除,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
是也是,不是也不是,阿亚翻了翻白眼,实在想不通少主给的答案。
可他能肯定一点,“少主,你既然这么惦念公主,为什么不同她讲实话。”
“她那么聪慧,知道了必定想同我分担,但我不希望如此。有一天她总会知道,我一直都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