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廷,你以前,有遇到几近死亡的境地吗?”
江慕逸小声问,他没觉得李廷会回答他的问题。
却不想李廷竟然回答了,“当然有过,否则如今也不会这般大彻大悟。”
“……”
江慕逸看着身边比他矮许多的少年,心里微微发痛。他一下子揽过李廷,带着他飞出了书院。
李廷吓了一大跳,她抱紧了江慕逸,时不时还往下头看两眼,“干嘛,我课还没上完呢。”
“出都出来了,怎么,你还想回去听课?今天晚上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娶亲,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江慕逸说。
“可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为什么不去?”
“户部原先是李昭母子的势力范围,我若沾染,岂不会寒了我四哥的心?且那户部尚书可是只不动声色的老狐狸,他这次早早就将喜帖送到了我的案头,我想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这不很明白么?他眼看着李昭塌房了,想转投你这位五殿下的怀抱,也很正常呀。”
“正常来讲,他应该转投我二哥的门庭才对。”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你没发现,他从来都不站最得势的皇子身边么?权衡之术,不是只有陛下才懂。”
江慕逸一句话,李廷醍醐灌顶,她不由感慨,“大唐的钱袋子,自然心向大唐,就不知道他们户部里头,是不是也铁桶一块?”
“你琢磨它干什么?”
李廷没回答江慕逸的问题,反而抛出另一个,“你知道吗?父皇的病是装的,他根本就没病。”
闻言,江慕逸和李廷降落在一处偏僻的楼宇瓦房之上。
他下意识地开口,问李廷:“怎么可能?”
江慕逸不是不信李廷的话,只是她所说的话太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可能?祸起萧墙,皇室倾轧,父子相残,历史上血迹斑斑,撰写得如此翔实,怎么可能到了我们这一代就轻易地改变呢?”
李廷虽然表现得十分冷静,面无表情,可江慕逸就是能通过她那张苍白的脸判断出来,她其实很心痛,很难过。
失神的片刻,她没站稳,差点从楼宇上掉下去。
江慕逸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使她能平稳地站立在高处。
李廷稳住心神,重新看向他:“江慕逸,明天你跟阿里和卓的比试,你能赢吗?”
“当然!”
“可我希望你输。”
“……”
江慕逸松开了李廷的手,没说话,更没开口问李廷为什么。
李廷却重新伸出手,抓紧了他,“只有你输,之前布下的局才有意义,而你,才不会使父皇再次忌惮。为了我,你能输一次吗?”
“李廷,咱们从小就相识,你该知道,我舅舅下了多大的苦心磨练我,为的就是培养我争强好斗的秉性。虽然他死了,但他对我的影响已然刻骨铭心。对我来说,也许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明明可以赢却故意输!
“可是江慕逸,我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情,我几乎都忘光了。”
“……”
江慕逸诧异于她的话语,细碎的泪光隐隐地在眼眶里打转,他挣脱开李廷的手,消无声息地飞落下去,留李廷一个人呆在楼顶。
她呆滞地站在高处,凝望远处的天空,耷拉的肩膀让她越看越像只提线木偶。
李廷当然知道,她在前世,可听了不少关于这位江湖少主的阴狠传闻。
可这位江湖少主的阴狠,不仅对旁人,也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