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共处一间密室,倒是可以静下心来聊聊天。
“当真荒唐!你出于愤懑提出这般儿戏的婚约,就不怕一旦同我一个不得势的皇子定下,你这个江少主的脸面也再难保住。
你明知道我父皇此番的筹谋,也有试探你的目的在里面,你为何如此委曲求全?”
李廷躺在榻上,一边玩着虎皮的毛穗,一边问江慕逸。
江慕逸听她这般说,倒是十分意外:“你怎么猜出来你父皇的心思的?”
“父皇身子骨本身就不好,他若真想对外营造出龙体濒危的假象,其实很简单。可父皇偏偏要把你也扯进此局之中,我实在想不出父皇此行,除了为了试探你,还能为了什么。”
“可我倒是没想到,陛下会对我如此设防,他步步试探,只想确定我有没有夺回先朝社稷之心,竟全然不顾曾经陪伴我和夜阑一起长大的情义。你呢?在得知你父皇并不在意你的名声是否被毁,你为何如此淡定?”
“哼,这样的反转,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到底人心难测。只是,我发现很多时候,我不想杀戮,杀戮却总与我如影随形。可能,还是我不够强大吧。
我从来不看旁人说什么,只看旁人做什么,要是父皇真把咱两凑一对,这以后,可有他受的。”
李廷闭上眼睛,将眼底深沉的恨意埋藏于心。不知为何,她想善意地对待每个人,可往往这样的善意,总会招来更深的误解和仇恨。
她突然感觉心好累。
原来自己在前世,是那么的不知深浅。汲汲营营多年,好不容站上那么高的位置,竟始终没触碰到最关键的所在……
“谁说不是呢,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江慕逸原本倚靠在墙角,看她慢慢闭上眼睛,语气也越来越软,以为她睡着了。
他走到榻边坐下,痴痴地看着李廷的侧颜,问:“如果我同你父皇,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目前来看,应该是你。”
李廷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江慕逸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江慕逸躺在地上,无奈地看着她:“你没睡着啊?”
她看到这样的情景,好气又好笑:“那么心虚干什么,刚刚离我那么近,是不是又想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江慕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急忙摇头否认,还把那只被她再次捏伤的手藏到了身后,“没有没有,我哪敢哪!”
李廷翻了翻身,脸对着墙,懒得再搭理他,“这会儿我真困了。”
江慕逸哪里舍得让她睡,他也躺上了榻,将李廷往里面挤了挤。没一会儿,还从后面抱住了她,“别呀,咱们再说会儿话嘛!”
“江慕逸你赶紧松开我!”
李廷吓得急忙挣扎,可她力气始终没有江慕逸大,根本挣脱不掉。
再加上他的手又极不老实,总在李廷肚子上乱摸,李廷害怕再继续下去会露出马脚,只好认怂:“行,我陪你再说会儿话,你先松开我。”
江慕逸小人得势,终于露出满意的笑脸。他问李廷:“你跟我说实话,你想当皇帝吗?”
“怎么,我要是说我想,你还能想办法将整座江山送给我?”
“当然,只要你喜欢,许你江山又如何!”
闻言,李廷忍不住翻了个身,她面向江慕逸,说:“有时候我挺看不透你的,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慕逸也面向她,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他回答说:“有果必有因,你应该好好回忆回忆往昔,看看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
“其实,你父皇还是属意你二哥李勇继承大统的。北方灾情严重,瘟疫也在肆虐,你四哥李昭受不得这份罪,早早就找了个借口归京了。倒是你二哥,有勇有谋,现在还在灾区,和当地驻军一起控制局势。至于你,年岁尚小,前朝后宫又毫无根基,除了是虞美人所出,再无任何优势可言,他自然会放弃培养你。
可你呢,你应该是想要这份大业的,否则又怎会连我的事,你都有深入的了解。想来你入宫前,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
李廷实在不知如何向江慕逸解释,她多说无益。
“你说是就是吧,只是我应该没办法像你一样狠心,竟然连自己的血亲都不放过。看来,你已经知道他背着你对你母亲做了些什么事吧。”
“自然,不然你以为我离开金陵、离开你这么多天为了什么?能对自己亲妹妹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的人,不配活在这朗朗天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