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金陵城,红袖坊巷。
幽深萧肃的庭院小巷,响起突兀的轮椅滚动的声响,惊得停留在枝丫上的鸟儿瞬间飞离。
秋生跟在潘掌柜的身后蹦蹦跶跶地跳着,数过一格一格的青石板,声音稚嫩地问:“老爷爷,他的腿治不好了么?”
“应该是吧。”
潘掌柜瞧他跳得歪七扭八的,怕他跌倒,立刻牵住了他的手。
秋生也不认生,握紧了老潘的手,继续说:“那他不能自己推轮椅往前走吗?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殿下给他推?”
“……”
“我姐姐可是连一盆洗脸水都舍不得殿下端的,他倒好,竟然差遣起殿下来了,回去我要告诉姐姐,让姐姐过来骂他。”
“……”
老潘不知道如何对孩子撒谎,他只能默然,然后看向前头的家主和五皇子。
此刻,邱泽田坐在轮椅上并不舒服。
虽然是他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的,但他没想到五皇子李廷会真的上手替他推轮椅。
李廷个子虽小,但手劲还算大,她贴在身后将轮椅推得很稳。
李廷问:“邱当家的,还满意吗?”
“还行吧。”
他欠了欠身子,心里实则有点发怵。
从李廷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闯进他隐秘多年的宅邸开始,他便知道,他太小瞧这个刚从草原部落归来的小皇子。
眼看着即将上坡,他到底不忍心大病初愈的小鬼头给他推轮椅,自己便将轮椅驱动得很快。
李廷因此落下他一大截,她不由好笑,“我说邱当家,你这个人还挺傲娇!”
邱泽田在桥上等她,回嘴道:“可不得傲娇点么?好歹这么个大宅子,是我花了大价钱买下来送给五殿下的。”
“邱当家这话可说的不准确,地契上的名字还是你邱泽田,我不过占时借用一段时间而已。”
“哼,谁知道五殿下想干什么?我可听说,五殿下昨天大张旗鼓地买下了临巷的一座宅邸,今天却让我买下背巷而立的另一栋荒宅,不知殿下如此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究竟为何?”
“我想干什么你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知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开门见山。”
说话间,李廷已然走到邱泽田身边,她笑道:“你们文坛邱家和医学丘家原本同宗同源,若是我想再拜托邱当家替我办一件事,事关丘去病,邱当家会答应吗?”
邱泽田心中警惕,他冷下脸质问:“我怎么好像记得五殿下跟我说过,说让我帮你置办一处院子,咱们之间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
李廷反问:“私宅囤积火药,意欲谋杀大唐皇后,这么大的事,邱当家真以为用一处荒宅就能堵住我的嘴吗?”
闻言,邱泽田冷笑:“这事怪我,到底是我邱某高看了五殿下,忘了五殿下还是个孩子。一个十几岁孩子的话,邱某又怎么能轻信?”
李廷坦然地看向邱泽田,她对邱泽田说:“激将法对我没用,邱当家,也许你觉得我言而无信,但这件事,除了事关丘去病,更事关父皇的安危。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办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