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年假期刚刚过去,孟春时节的东望山上上下下俨然已经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漫山遍野四季常绿的高大乔木被春风一吹,那还带着绿意的老叶子就扬扬洒洒地直往地面飘落,而那些只有在这段时间里才会露出木骨铮铮真颜的枝杈,尖尖上已经冒出了点点新绿,跟那挂了一整年的沉绿旧叶相比,看着尤为清新喜人。
乔木附近的山野里,随处可见的灌木丛中,被各种植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草地周围,五颜六色、七彩缤纷的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花儿也纷纷努力地向着阳光生长,争着娇,斗着艳。
草地里的昆虫,花丛中的蜂蝶,枝丫上的飞鸟,彼鸣此唱,你歌我舞,都在争相闹着这春光。
这种大好时节,又怎么少得了身为万灵之长的人类?
东望山作为偌大个花城唯一的一座像样的山,有开发价值的区域早已经被开发得淋漓尽致了,一直是花城人跟大自然亲密接触的首选之地。
山脚下的芳草地,山腰上的仙侣湖,山顶上的白云寺。以及连接着山上山下的各种小溪流和幽曲小径,以及这些河溪曲径所至之处各具特色的知名的和不知名的景点。
白云寺旁的百素斋菜馆,仙侣湖畔的河湖海鲜店,芳草地外的山珍小吃档,还有散落在各风景优美地带的茶室驿站。
总之,但凡花城人士,
不管是当地土着,还是外地来客;
不管是对新鲜事物正感好奇的婴儿小童,还是已历经千帆沧海看尽的垂暮耆耋;
不管是活泼好动风华正茂的青春少艾,还是温文雅静笑看风云的不惑中年;
是喜欢看山赏水的悠然事外派,还是喜欢攀山涉水的参与其中派;
是喜欢走走停停的,还是喜欢吃吃喝喝的;
是喜欢拍照摄影的,还是喜欢写生临摹的;
是蠢蠢欲动的龙精虎猛男,还是欲拒还迎的盛世娇花女;
反正人人都能在这一处休闲圣地里找到各自的闲趣。
正月初八,这一天是花城绝大部分私企的年后统一开工日。
只不过,刚刚浪了足足十天以上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收心的?
东望山山脚处的花城开发区中,坐在三十九楼顶层办公室里,能对山上热闹春景一览无余的高层们在观赏了半晌后,竟开始有些能理解底下人那一颗颗骚动的心了。
有些大佬干脆把心一横,在给员工发完开工红包之后,让秘书想了个名目就陆陆续续地拉着大队伍进山去了。
这是最后的纵容,也是最终的警告——
既然还想浪就彻底再浪一回吧,只是过了今天之后再不好好收心,就有可能会失去浪的资本啦!
与最热闹的春节期间相比,东望山眼下的人气其实是低了不少的。只是对于游山的人来说,这种景正盛人稀少的时机可以说是刚好正中下怀。
况且这春光明媚,人比花娇的景致中,俩俩成双的人,也正好可以做些人多时不太方便做的事不是?
有两个刚从大部队中分散行动的人就是打着这样主意的。
因为有任务在身,别人都是目标一致地在往山上白云寺的方向走,他们却非常悠闲,这里瞅瞅,那里逛逛,一个不注意,就直接进入了一处幽静隐蔽的所在。
曲径通幽的尽头,花前树下,看了看四外无人,一身休闲装的被挽着手臂的中年儒雅男人兀地抽出手,有些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把那位自从离开了众人视线后就抱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贴上来的年轻貌美女子往怀里一搂。
良辰美景,美人在抱。
嘴对着嘴,唇压着唇,俩人紧搂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了一番之后,中年男人脑一热头一昏,微颤的双手握着美人儿的肩膀就往旁边的树干上一压。
媚眼如丝的美人此刻衣衫凌乱,如狼似虎的男人这时目光迷离,低头就埋向了波涛汹涌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人太激动了,在男人低头的一瞬间,她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后,她那本来紧搂着男人脖子的手也脱力甩了下来。
男人虽然激动,但是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还是保持着两分警惕的。女人的手臂由至紧到至松,力量的抽离太明显了,他一愣,就晕晕乎乎地抬起了头察看——
刚好看到了那翻着白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以及脖子上,那一闪而过迅速消失的,结实有力的黑色手指。
“啊!”男人惊得放开女人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即使如此,他还在以掌支地,努力向后倒爬着,想要离得越远越好。
在此过程中,他一直紧盯着那棵树,满脸惊恐。
男人看的自然不是那个无声无息倒在树根处眼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人,他努力地瞪着那棵树干,是生怕一个闪神那只黑手又会出现,如鬼魅般掐向自己的喉咙。
男人连续倒退了六七米,一直到手指触碰到那微凉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才想起来这种时候应该快点跑,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想要往来处跑。
只是在他快要成功的那一刹,倏地从树后面闪出一个黑影来,两三步就到了中年男人的面前,一手箍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掩住了他的嘴巴,一下子就将他拖到树后面的阴影下了。
中年男人并没有就此晕过去,停止移动后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方才所见到的只有一团晕黑的黑影并不是他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制住自己的这个人,从头到脚一身的黑:
黑色的连帽衫黑色裤子,黑色的口罩黑色手套,连鞋子都是黑色的,身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锵”一声,随后男人见到了对方身上唯一不是黑色的东西,一柄明亮亮闪着致命寒光的匕首——
“呜……呜……”
男人满眼惊惧地挣扎但却徒劳,那黑衣人抵在他的背后,用膝盖压住他的双手,然后一手捂着他的嘴鼻,一手反手握着匕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一刀一刀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往自己的身上戳刺着。
黑衣人戳了很多刀,直到最后一刀才刺向了中年男人的心脏。
感觉到中年男人停止了挣扎之后,黑衣人才松开了手,慢慢地站到了血泊以外,静静地看着那汩汩奔流的鲜红液体一直蔓延到年轻女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