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则林看看面无表情的易谌,又看看躲在他身后作威作福的小女孩。
突然像是明白过什么来了似的。
他气笑了。
纪则林目光讥诮地看着易谌,说:“原来她是为了你来找我麻烦的,怎么,你没有告诉她,你做过什么好事吗?”
在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刻意刺激的话语下,灰暗的记忆顷刻间占据了易谌的脑海。
与此同时。
叶子卿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警报声。
【嘀~请宿主注意,易谌当前黑化值异常增长!异常增长!】
纪则林看着易谌黑眸中翻涌的波澜,更加得意。
“你连被我称作手下败将的资格都没有!”
他停顿了一下,理智突然回笼,狐疑地问:“难不成你参加了今年的‘国庆杯’?让你参赛的老师应该不知道你人品有多差吧?”
让易谌参赛的老师本人面色古怪地看着纪则林。
纪则林“呵”地冷笑一声,“他偷……”
叶子卿眉心一跳。
“我同桌人品再差……”她笑眯眯的,声音不大,但莫名堵上了纪则林的嘴。
叶子卿挑了下眉,说:“能有你差吗?”
她站在易谌身后。
少女小手揪着他的衣服。
温度仿佛隔着一层衣服布料灼到他了。
手心痒痒的。
易谌紧捏成拳的手掌忽然颤了一下,不知不觉便缓缓放松。
少女嗓音清甜,如天山汩汩流下的清澈泉水。
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耳边叫嚣不停的魔音倏然间被淋了个兜头,偃旗息鼓了下去。
她说:“学长,有些事情人在做,天在看。”
纪则林不明所以。
女孩眨了眨眼,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我做的事情我敢承认,可是你做的事,你敢承认吗?”
她高深莫测的表情令纪则林面色微变。
“问心有愧的话,学长还是少说为妙哦,不然小心鼻子变长啦。”
两人离开办公室后,吴仁媛心事重重地拉着纪则林,问他:“纪同学,你刚才说易谌同学他做过什么?他偷……偷过东西吗?”
纪则林下意识要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话到嘴边。
突然回想起叶子卿那状似不经意的警告。
迟疑了一下。
意识到他竟然被一个小女生吓唬到了,纪则林面色更加难看。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难道她还能找到证据吗?
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
比赛早就结束了。
谁会在乎一个穷学生被冤枉过?
纪则林定下心来,理直气壮地对吴仁媛说:“他之前参加比赛,偷偷看过我的演讲稿,并且抄袭了我的演讲稿,所以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老师,你说,他这种品行恶劣的人,有什么资格再参加比赛呢?”
留下这句话,纪则林离开了。
吴仁媛有些走神。
办公室外的走廊。
郭梅洁的同桌满脸惊愕,捂着嘴跑回了教室。
-
叶子卿和易谌刚回到教室,便察觉到教室内的气氛不对劲。
易谌第一时间回想起那个鬼鬼祟祟徘徊在办公室外走廊上的身影。
他面色骤然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看向郭梅洁旁边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转头向郭梅洁求助。
郭梅洁收到同桌的信号,顿时摆出了战斗的姿态,高高抬起下巴。
她目光掠过易谌,直勾勾看着叶子卿,冷笑道:“都说人不可貌相,今天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纪则林学长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让人打他?难道就因为他拒绝了你,你就恼羞层怒吗?”
黄睿冷笑了一声,说:“你们可别忘了,纪则林学长可是说了,叶子卿是为了易谌才这么做的。易谌抄袭纪则林学长参赛的演讲稿,被当场揭穿了,竟然还有脸站在学长面前。”
“我怀疑他考上状元的成绩是不是有水分啊?该不会也是抄来的吧?学校该不会是知道内情,才不让他进一班,把他安排来我们贵族班吧?”
“不是吧不是吧,把我们贵族班当成收破烂的吗?作弊狗也能当学委啊?”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你说错了,是两颗。”
教室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脸上尽是出奇一致的,陌生而刻薄的冷漠,嘴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眼中流露的是赤果果的排斥。
易谌默不作声地听着,叶子卿却忍不住笑了:“你这么厉害,你怎么没抄出个状元啊?状元抄谁的?你的吗?”
天地良心,叶子卿真不是见不得他们嘲讽大魔王。
——但这话未免太不过脑子了吧!
事实证明,杠精的嘴是撬不动的。
听叶子卿反驳,他们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可没这个本事,不然我们自己就当状元了,轮得到这个穷鬼吗?”
“别和她说话,不怕她叫人去厕所揍你啊?”
“诶呦我好怕呀。”
-
活了二十年,叶子卿头一回感受过来自同学的言语暴力。
如果是十六岁的叶子卿,估计早就气得火冒三丈和他们大战三百回合了。
不过放在现在,叶子卿看着这一张张稚嫩脸庞上的刻薄,只觉得幼稚。
他们人多势众,将叶子卿和易谌视为共同敌人,自以为同仇敌忾,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殊不知只是乌合之众。
她本来也没打算和这些人搞好关系,所以并不在乎他们对她态度是友好还是敌对。
她感受到不远处黄睿挑衅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意味深长地朝他笑了笑。
小手握成拳努了努。
黄睿顿时回想起自己在她手上的把柄,面如菜色地闭上嘴。
正要收回目光时,余光发现在他边上有两道灼热的视线。
叶子卿看了过去。
对上李帆犹豫的目光。
再边上,是顾静雯关切的眼神。
这一幕何其熟悉。
当初叶氏被二叔一家掌控时,叶子卿去求助这些所谓昔日好友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犹豫、迟疑。
李帆对她不像黄睿那样龌龊。
但他太过懦弱,连家里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争不过。
她眨了眨眼,缓缓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