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无齐这样两三句话弄得不知道说什么的罗鹏飞,下意识地指着徐无齐低吼一个字:“你……”这么几句话,要是换做一些脾气暴躁的哥们,可能一言不合就准备跟徐无齐打起来了。但是罗鹏飞想想刚才自己准备说的话,硬是把自己烦躁的情绪强压下去,准备看看徐无齐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看上去你不准备说什么啊。”徐无齐的眼神归于平静,不过在他背后的刘思捷可看不到,所以他推测徐无齐现在的表情多半是在故弄玄虚状态。
“废话。”罗鹏飞淡淡地甩下两个字,便把头一扭,看那样子是不准备听徐无齐的任何发言,也不准备再多说一句话了。
“那就换我来说吧。”言毕,徐无齐双手在桌子上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接着根本不管坐在那里的罗鹏飞,自顾自开始讲起来,“我这个人啊,虽然有时候蛮粗神经的,但在这方面可是相当讲究的啊,我们从那里开始说起来呢,哦对了,就从你在那个夜晚于那个老大爷的偶遇说起吧。
“你那个时候,应该是十岁出头的样子吧,而那个大爷在那个时候也还年轻,四五十岁。我讲这个干什么,算了,总之,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在胡雪梅的家暴环境中度过了好几年的时间了,而在这个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会对什么情感感到敏感呢?”
“是好意吗?”独自坐在外面的刘思捷在不假思索地将答案说出的瞬间,似乎知道了徐无齐让自己呆在外面的用意,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思考的速度似乎有些快。
“那就是来自他人的好意,我曾经在你被捕之后还自己暗访了一下你们村里的人。”
听了这句话,刘思捷也忍不住用手拍桌子,可是他怕影响到徐无齐的发挥,才没用多少力量。不过,他没用的那些力气,几乎都集中在他的脸上,刘思捷相当罕见地露出了流里流气的无赖发作脸,“等你出来再跟你算账!”
“仅仅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就知道了一个信息,当时对你比较好的小孩有很多,而成年人只有仅仅三个,其中之一就是那个大爷。在你还没有离开村子的时候,对大人的态度都是爱理不理的,有时候甚至都会用痴汉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们,除了那三个人,所以,这就足以证明我说的那句话是正确的了。”
听到徐无齐话里的某两个字时,罗鹏飞还是把他那相当不耐放的脸转过来了一刹那,跟徐无齐对视一秒后,他再次一句话都不说地把头别回去。除了他,刘思捷当然是相当自由地对徐无齐吐槽起来:“这家伙真的是言辞奔放啊,舒老先生(《辞海》的主编,)在天有灵的话肯定恨不得下来掐死他吧。”
“于是,我现在就要说另外一句话了。”徐无齐可不管他在这两人心里的形象,继续他的独角戏,“在那个环境下成长其起来的孩子,脑子多少有些不正常。”
“喂……”刘思捷这次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了,只是坐在外面看着徐无齐的背影干瞪眼。
虽然表面上不是很能看出来罗鹏飞的内心活动,可是他悄然握紧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要是真的想用这种办法让我失去理智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到头来,我看你也就会这点花招。”
“花招?”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徐无齐整张脸都黑了,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阴郁瞬间消散,对罗鹏飞也来了一个白眼,“我就说脑子有问题吧,解释这种事情还是找机会做吧。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你脑子有问题,而且在一个巧合之下,也就是你那天被人推着唱歌的时候,你发现了自己的音乐才能。于是,在这两样东西的结合之下,你产生了一个想法:不如来一场为时不知道多久的大戏吧。”
“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就算坐在外面,也丝毫不影响刘思捷随着徐无齐的这句话而莫名兴奋来。
可罗鹏飞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你说任你说,我自闭眼睡。
“首先的目标,就是让别人误以为你是一个有音乐梦想的孩子。”
这句话,仿佛一个大锤,让罗鹏飞的抖腿动作都暂停了,他缓缓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的男人,嘴巴微微抽搐:“你在说什么?”
里面的两个人都不知道,与他们仅有一个单向玻璃之隔的刘思捷,已经快要嗨翻天了,在外面手舞足蹈同时真的是用徐无齐所说的痴汉一般的眼神盯着监视器:“漂亮!我就知道是要来玩反转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样的版本来。”
“当然是在说你从十三四岁开始谋划的一场好戏了。”徐无齐用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将这句话一笔带过,“那时候,大爷正好睡眠不是很好,你利用他对你的声音多少会有些敏感,选择了去他们家旁边唱歌,并且故意被他发现,引他上钩。既然有了这一次,那就有了之后的无数次。虽然机会很多,但你却只能去他这一个地方了,因为你的勾引形式注定了你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总之,成功勾引大爷上钩之后,你慢慢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有明确目标的孩子,并且加上你的家暴经历,让你的精神更有感染力,说实话,你这种破故事,连选秀的海选都过不了。之后,你就离开了这里,之后,你当然有去学习相关的知识,这毕竟是个天赋,说不定以后真的有这个机会能挣大钱呢?
“之后,你为了表现你们家里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你知道胡雪梅的谈话内容又百分之九十都是关于你的坏话的,所以你根本不担心你的恶言恶语会传不出去。于是,一个被母亲从小家暴到大的角色形象就完成了,之后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这个角色变得苦情一些,也就是说,要让你母亲来破坏你所谓的音乐梦了。”
“我警告你!别用你那张狗嘴乱叫!”随着徐无齐准备将自己的反转进行到下一个阶段,罗鹏飞积攒到现在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只见这个看似老好人的脸,也变得扭曲可怖,他用手指指着徐无齐,满脸尽是怒不可遏。
“脑子有问题的人别跟我说话,我妈会很伤心的。”徐无齐丝毫没有搭理突然发怒的罗鹏飞,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于是,在最后一个你被迫回去的夜晚。”徐无齐还特意强调了一下“特意”这个词语,显然,在他这边,这个词语是带有引号的,“你提前在你的圈子里叫几个人把预备工作准备好,当然了,这是在他们不知道你的计划的情况下完成的。之后你来到了家里,成功让胡雪梅发现了那些东西,大吵一架后,你离开了,你很满意,终于把你的母亲彻底甩掉了,但是意外出现了,胡雪梅追上来了。
“这个意外让你轻易给她开了门,于是她有机会在你的住处大闹一通,在胡雪梅离开之后,你在房间里郁闷了一会儿,突然追出去,但只能看到胡雪梅驾车离去的身影。很详细吧,这可是马宇飞老师亲口跟我说的哦。”
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罗鹏飞再次震惊了,他看向徐无齐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之色,可是,他不能从徐无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找到任何东西,反而让自己的内心更加惊恐。
看到罗鹏飞那种仿佛突然多了一个心理阴影一样表情,刘思捷也相当好奇,这个马宇飞到底是谁。好在,徐无齐马上旁敲侧击地为他解释了一番:“哎呀,他当年被你蒙在鼓里真的是好惨啊,先是被你利用,给你发那条消息,之后还因为不明真相,去给刚和胡雪梅吵完架的你安慰了大半天,最后还被赶走了。”
“哦,原来当年那个给罗鹏飞发消息的人就是这个叫马宇飞的啊,说起来徐无齐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怎么一个个我不知道的人都冒出来了?”
“你提他干什么?”罗鹏飞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了非常分明的颤抖,就连坐在外面的刘思捷都能听出来一些。
这个颤抖的声音在徐无齐心里可不一般,于是他准备临时给自己加一句台词,“当然要提他了,前些日子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还跟我谈到你了啊,你觉得,他说,你跟以前变化真大这句话,有没有什么意思呢?”不知不觉中,徐无齐走到了铁栅栏前,他几个字一顿地说着,同时抓住栏杆,身子渐渐逼近罗鹏飞,最后直接开始慢慢蹲下,直至他们俩的视线齐平。
他这么做,在刘思捷的眼里无非就是为了制造出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刘思捷定然是感觉不到的,但是他能够听出徐无齐说的那句话有多重要,仅仅只花了一秒的时间,他就轻而易举地推测出了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说这个马宇飞最近一段时间跟罗鹏飞见过面嘛,不过在这个时间段好像有些微妙啊,总不可能是马宇飞教唆罗鹏飞杀人的吧?那这个马宇飞应该很有钱有权吧,不然搞不到那种药物,算了,我先查查这个人吧。”
外面的刘思捷正在搜索这个人的情况,里面的徐无齐则一刻不停地戏弄罗鹏飞,“挺有意思的对吧,就算是一个整天忙的人也会为了某件事空出自己的时间来啊,人之常情对不对?”
“哼。”罗鹏飞似乎是忽然再次镇定下来,再次别过脸,对徐无齐的话不予置评。
后者也不管他的动作,起身继续他的演讲:“总之呢,你那个时候真的很难受啊,因为大好的计划,都被胡雪梅突然追出来而毁灭了,可惜了一个天才呦。”不知为什么,徐无齐在“天才”这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但根据眼下的情况看来,他多半是用来刺激罗鹏飞的。
看罗鹏飞没有任何动作,徐无齐忽然扑向铁栅栏,整个人挂在上面,用一种略带癫狂的口气嘲讽道:“于是,你之后采取的行为真的好~没用啊,居然用报复一样的行为,真的改变了自己的职业,泯然众人,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嘿嘿……是要用这个办法来报复胡雪梅吗?让她看看就算按照她的想法走,你也依旧会过得那么悲惨?还是说……你要用自己悲惨的一生,来让胡雪梅这辈子都看不到希望?呵呵,好没用啊。”
“不是……不是的!”罗鹏飞终于将头转回来,可是,他看到了一双在灯光下闪烁的双眼,那张牙舞爪的表情,和摄人心魄的眼神,让他有一瞬的错觉,以为自己正和一头野兽……不,疯子在交谈。
仿佛是要印证他内心的想法,徐无齐似乎很艰难地转头,狰狞的表情慢慢由诡异的笑容所替代,“呵呵……嘿嘿……咿哈哈哈哈!”徐无齐慢慢由一开始的浅笑,变成最后整个人都神形癫狂的狂笑。这笑容让罗鹏飞和刘思捷一时都不知所措,前者是因为恐惧,而后者,则是想到了那个在火海中与自己交谈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啊,你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有过什么梦想不是吗?就算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也在那个晚上被你彻底丢弃了不是吗?于是你用自己的人生来报复胡雪梅,最后玩腻的时候,你就跟他们一起玩了这么一出,还特意留下那个注射器,这样的你居然还跟我说不是,噗哈哈哈哈!要不是我仔细想过,我还真要被你蒙在鼓里了啊,你这个用梦想这种东西来行骗的戏子,这要是让刚因为你而住院的老何知道了该怎么办啊,哈哈哈……”
“你说……什么?”
“你应该不知道吧,那个被你利用的好心大爷,昨天刚刚因为心理因素而心脏病发作住院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