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动手,来回两三次到底把箱子都搬上了山顶茅舍。董蓉望着塞得半满的东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扩建一下房子了。若是偶尔小住倒是能将就,但若常住就有些拥挤了。起码要加盖两排厢房,还有充做库房的耳房,灶间也要加大。
董平眼见姐姐望着满屋子的箱子发呆,还以为她在心疼银钱,赶紧小声说道“姐,京都的东西又好又便宜,我就多买了些。”
董蓉一听弟弟误会了,就一边扯了他出门一边笑道“只要是有用的东西,你就是huā了几千两买回来,姐也不心疼。姐是觉得房子有些小了,琢磨着开春时候再加盖几间。”
“太好了,姐姐一定给我留间厢房,书院放了假我就回来住。”
“好,没谁的地方也不能缺了我们秀才老爷的啊。”
姐弟俩正说笑着,张管事已经打发完车夫回来了,赵青山也极有眼色的带着杂工下山去了。喜子笑嘻嘻蹲在门口不远的背风处假装看风景,惹得傻柱好笑,顺手关了门,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了主仆四人。
张管事双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揭开一层又一层,最后才露出里面厚厚一叠银票来。他小心翼翼把纸包往董蓉面前推了推,略略抬高声音禀报道“托东家的福,这趟京都之行很是顺利,三套果子总共得银两万七千两。我找了京都口碑最好的汇通钱庄换成五百两一张的大额银票,总共五十四张。其中一张二少爷拿去置办用物,这是剩下的全部五十三张共两万六千五百两。请东家收好!”
“啊,这么…多!”董蓉惊得说话都有些磕巴了,要知道她忙了一夏天,连同卖冰生意加果园,整个身家资产也就不到六百两。如今突然翻了四十几番,任谁也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慕容怀德虽然早就接到了京都那里的消息,但这会儿见到实打实的几万两银票,也有些被晃得huā了眼。没想到几只小小的果子就顶了他所有铺子大半年的进项,怪不得自家小媳妇儿一直把这果子叫金苹果。
“咳咳”董蓉勉强压下尖叫的欲望,努力装出一脸平静神色,起身给张管事行了半礼,再次开口道谢“张管事辛苦了,咱家的果子虽然神奇稀罕,但没有张管事奔走费心,想必也不会有如此丰厚的回报。”
张管事赶忙起身避让一旁,一迭声的应道“东家言重了,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更何况这一趟京都之行,二公子着实帮了很多忙,就连最后一同合作售卖果子的金东家也是二公子结交下的。小的只出了力气,实在不敢贪功。”
“哦,平哥儿还在京都交了朋友?”董蓉好奇弟弟平日那般腼腆的性子,怎么在异地他乡交了好友,笑着打趣道“可是有哪个女痞子看中平哥儿俊俏,想要抓去当压寨相公,结果巧遇英雄出手…”
“哎呀,姐,你想哪里去了?”董平羞恼的瞪了眼睛,大声反驳道“我们是去果品铺子走动的时候才结识的金大哥,他为人慷慨又豪爽,这次多亏了他帮忙。”
董蓉收了玩笑之心,问道“既然人家帮了大忙,你可好好道谢了?”
这话可戳到董平痛处了,他这一路都在猜测好不容易交下的好友是不是就这么断交了。于是叹气应道“回来之前,我琢磨着手里这么多银票,若是有人起了歹意…嗯,所以走的时候就没同金大哥打招呼。”
董蓉听得这话含糊,琢磨半晌才明白自家弟弟是提防好友打劫,没有辞行就偷偷溜回来了啊。按理说他这般警觉又有防备之心,应该夸赞才是。但若是站在那好友一方想想,确实有些让人寒心恼怒。
“罢了,你们身在外地,多防备人心险恶也没有错,但下次行事还是要再稳妥一些。明日你多拿些银子去县里采买些山货和皮毛托商队送到金东家那里,好好跟人家赔个礼。”
“是,长姐。明日一早我就去县里。”
董蓉瞧得弟弟神色有些沮丧就岔话儿道“那位金东家若是当真行事豪爽又慷慨,就一定会体谅你不辞而别的苦衷。来,别多想了。快给姐姐讲讲你们是怎么把果子卖出去的,圣寿之时京都是不是很热闹啊?”
董平这次出行长了许多见识,听得姐姐这么问就兴致勃勃的讲起了路上的趣事,还有如何把果子卖给中山王府,如何同金北望合作得了重金。当然其中他也不清楚的地方,张管事也会适时补充几句。末了,董平想了想又说道“姐,原本我看见咱们城外的流民就觉很凄惨了,但越往南走才发现流民越多,跪地乞讨的,还有卖儿卖女的到处都是。我听金大哥说,朝中因为开仓赈灾的事吵得厉害,圣寿酒宴上还杀了一个言官呢。
咱家的果子献上去,正巧驳斥了那些皇家不仁得上天降罪的谣言。皇上龙颜大悦,最后免了受灾四州的税粮,甚至还赏了我们书院一块匾额呢。但皇上没说要各州府赈济逃荒过来的流民,这些流民如今也不可能再赶回老家去,只能等到明年春天。这一冬就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呢?”
张管事也是叹气说道“只是一墙之隔,墙内就是夜夜笙歌,墙外却啼哭不止。真是…”
董蓉想起这几日常见到的那些进山寻野物果腹的流民,也是皱了眉头。她扫了一眼桌上厚厚的银票,犹豫了好半晌就道“咱家得了这笔重金,说起来也是占了天灾的气运。老话说,偶得横财必分其一,就是怕福祸相依,福气太过反倒招来祸患。所以,若是你们都赞同的话,就从这银子里拿出两千两救济流民吧。”
“真的?姐要救济流民?”董平惊喜的挺直了腰背,欢声应道“那我明日就去买粮食,搭棚子熬粥…”
“慢着,你急什么?”董蓉瞪了弟弟一眼,嗔怪道“官府和城里那些富户都没动静,咱家一个小小的农户突然开设粥棚,岂不是太招眼了。”
“那怎么办啊?难道要给流民们分铜钱?”董平也没了主意,皱眉问道。
董蓉也不应声,只是笑眯眯望向张管事。
张管事赶忙放下手里的茶碗,方才董蓉当着他的面讨论如何huā用银钱,甚至还问询他的意见,这显见是没把他当外人。他这心里正热乎呢,听得这话脑子就急速转了起来,斟酌半晌才说道“小的倒是有点儿浅见,不如东家和二公子听听看,如何?”
“张叔有办法尽管说啊。”董平这一月得张管事照顾衣食住行,待他很是亲近信赖。
董蓉也是点头笑道“张叔但说无妨。”
张管事一听东家也改了称呼更是激动,连忙说道“方才我好似听得东家说起要扩建房舍吧,咱们这里冬日虽然天寒,但若是想要动土也不算太难,顶多多出些力气罢了。城外流民里不乏身强力壮之人,不如东家以招工建房的名义把人聚过来,然后发放吃食顶工钱,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办法好”董蓉原本心里只想出个模糊的轮廓,听得张管事说得这般明白透彻,于是开口赞道“还是张叔处事圆融,这般就算有些扎眼也不会太过。家里扩建房舍要上山砍木材、凿石头,山下还要再建几座草亭,三间养鸡房子,活计倒是不少。若是安排的好,足够抻到开春儿了。”
董平这会儿也静下心来了,开口附和道“咱们还不知道流民具体有多少人,家里粮食也要归拢一下,还有流民招来要住在哪里?”
董蓉拍拍弟弟的肩膀,赞道“还是平哥儿想的仔细,以后凡事这样三思后行,你就是走到天边姐姐也不用惦记了。”
董平得了夸赞更加有了底气,伸手拿起纸笔开始统计起家里的存粮。张管事见此就起身告辞,董蓉留他在山上吃了午饭再走,他却笑言要去看看城外流民的人数,外加打听城中粮价几何。
董蓉见此就把前几日做好的糖酥饼捡了几个,留给他路上垫垫肚子。张管事躬身谢了就往外走,待得路过傻柱身前时,他下意识的弯腰放慢了脚步。
傻柱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低声说道“辛苦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张管事喜得脸孔通红,连连行礼之后倒退着出了门。
董蓉姐弟闻声扭头瞧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忙碌起来,傻柱不知想起了什么,沉着脸坐了半晌才出门喊了冻得鼻涕横流的喜子一起去了灶间。一碗粳米半锅水熬得熟烂,又在坛子里夹出两碗蒜茄子和咸黄瓜,加上半簸箩糖酥饼,一家人的午饭就算做好了。
董蓉姐弟把需要张罗采买的用物列了出来,又去藏窖看了看存下的粮食和大堆红薯,心里这才勉强算有些底气。待得回到屋里正好见到桌上摆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董蓉一拍脑门儿懊恼道“只顾着忙了,倒是忘记做些好菜给你们接风了。”
董平一边动手盛粥一边笑道“我还有几日假呢,也不是立刻就回书院去,姐姐明日再下厨也来得及。不过我要吃水煮鱼,大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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