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鉴还未张嘴,他便继续道:“相信魏将军,不会说出让朕为难的话。”
魏鉴一愣,他这是把他的话堵死了,可是他想要救梁玉钲一命,那孩子不仅仅在战场上救过他,也在紧要关头舍了自己夺位的可能救了自己的女儿,于情于理他们父女二人不能袖手旁观。
他抱拳行礼:“先皇离去虽仅仅半个月,但因为老臣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落下了小女的婚事,若是再等三年待孝期过去,恐怕小女就要成了权贵们眼中的笑话。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今日斗胆请皇上给小女赐婚,婚期可以延后,但婚事今日还是定下为好。”
梁玉锵的眸子里似乎有些波澜,他看了一眼那个昔日张扬的女子,此时正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的,乍一看就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好啊。”梁玉锵答应得痛快,“不知魏将军心中可有心仪的人选,云瑶郡主,又属意何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灵瑶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若是魏鉴将他们的想法说出来,事情反而会更糟糕呢?
可是她来不及提醒,便听见魏鉴道:“皇上,臣恳请皇上赐婚小女与裕亲王。”
此话一出,灵瑶明显感觉整个大殿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一度,她不敢抬头,只听到梁玉锵似乎在咬着牙问道:“哦?那云瑶郡主呢,云瑶郡主是如何想的?”
灵瑶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能说实话,可又不知道如何说。她暗自咽了一下口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瑶自然听父亲安排。”
“呵。”梁玉锵笑得很轻,毕竟不是出于真心的笑声,却让魏鉴父女都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七突然蹦出来叫嚣:“坑爹宿主,你做什么了!?”
灵瑶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二七几乎哭泣的声音:“好不容易……这么多年下降的黑化值,您简直是个神仙,一下子就给拉上来了!”
二七气坏了,灵瑶能听得出来,可是她现在实在没空听它嚷嚷,她现在得弄清楚到底哪句话触怒了梁玉锵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朕知道魏将军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云瑶郡主之前对朕颇为照拂,想着她的面子,或许能免了裕亲王的连坐之罪。”他轻轻地瞥了一眼,短短几句话就道出了魏鉴的目的,末了还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是也不是?”
魏鉴不知道如何回答,幸亏梁玉锵给了他解决之法:“朕还有一办法,可以保住裕亲王一命。”
魏鉴抬头,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对她的办法有兴趣。
梁玉锵皮笑肉不笑:“朕会下旨封云瑶郡主为妃,正好堵住那群文官的嘴。”
自他上位,便不停地有臣子提及选妃事宜,还有人说现在后宫空无一人,实在不像话,正好有了魏云瑶,她的身份与地位,倒也能堵住那群人的嘴。
魏鉴知道这回事,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成为皇上的挡箭牌,听到这句话,他有一些犹豫。
灵瑶却上前道:“多谢皇上。”
这便是答应了。
魏鉴一愣,她怎么……
灵瑶想的很简单,守护梁玉锵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她的婚事能救下梁玉钲,那么嫁给谁都无所谓。到时候两个支线任务她大约能完成一个,也算是不亏的。
至于拯救天下,保护苍生,她只是这万千世界中最平凡的一粒粟,她没有那个能力。
“好。”梁玉锵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喜怒,“那魏将军便先回去吧,圣旨即刻送去将军府。”
事已至此,魏鉴犹豫片刻,却迟迟不肯说出那句“是”。梁玉锵心机阴沉,城府极深,所有人都被他玩弄在手掌之上,他不确定自己的女儿入了宫是否能得到幸福。
毕竟,他从不希望迎娶自己女儿人究竟多么富贵,多么有权势,他只求那人真心爱她,用心待她。
“谢主隆恩。”灵瑶行礼,拉着魏鉴,然后带着他离开了大殿。
魏鉴一路都失魂落魄的,看着灵瑶亭亭玉立,灵动无比,突然后悔了。他站住了,不再前进,灵瑶回眸:“爹爹,怎么了?”
“瑶瑶,不行,你不能入宫为妃!”魏鉴拉住她,“瑶瑶……为父……无能啊!”
灵瑶苦涩一笑,轻轻地抱住魏鉴高大的身躯,笑着说谎:“爹爹,您以为瑶瑶为什么要处处帮着皇上呢?因为瑶瑶喜欢他,虽然那个时候他是一个人人厌恶、人人瞧不起的傻子,可是瑶瑶却觉得他那个时候最单纯,最可爱。若他没有登基,瑶瑶本来也是想着和父亲说的,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正常人,甚至比很多人都要优秀,女儿可以嫁给心爱之人,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裕亲王……”
“裕亲王对我们父女二人皆有大恩,若是女儿入宫为妃可以救他,一举两得。”灵瑶道,“裕亲王的心思,女儿也知道。只是日后,千万不可再提,女儿也不会再见他。到时候劳烦父亲转告他……”
“请留步。”灵瑶话还未说完,后头梁玉锵的贴身太监便小跑而来,生怕灵瑶出宫似的,赶上来他赶紧行礼道:“奴才拜见将军,拜见云妃娘娘。”
“云妃?”魏鉴皱着眉,却已经明了了。
“皇上下令,云妃入住怡芳殿,将军您自己回去就成了,明日早朝皇上便会宣告天下。”太监道,“云妃娘娘,还请随老奴走吧?”
魏鉴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不愿意松开,灵瑶不知道怎的,受不得这分别的场景,眼中含泪,却仍拼命地笑着:“爹爹,劳烦您转告他,切莫拿女儿用这一辈子换来的命胡来,告诉他好好活着,您也要好好活着……”
“云妃娘娘,走吧?”太监说着,便使了眼色,几个宫女上前拉着灵瑶的胳膊,硬是想要将这父女两个拽开。
“瑶瑶……”魏鉴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一辈子哭的两次,一次时隔多年再见女儿,一次便是现在。
“哎呦魏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太监尖锐着声音,抖了抖自己手里的拂尘,“云妃娘娘这是去享福了,您这样好像她去受难了!这可不能叫皇上看见,否则皇上定会觉得心寒啊……”
魏鉴知道,魏鉴自然知道!他狠狠心,松开了她的手,别过身去,粗糙的手一把抹掉了眼角的浊泪:“行,好好活,都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