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故技重施,把对付张贵人的法子用到了这里。
身为人母,太后很清楚到底什么才最能重伤她。
陈皇后一惊,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未等太后说完,灵瑶便上前道:“之前听闻三皇子有言,想去军营训练一番,好能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如今云瑶看着三皇子如此护着皇后娘娘,倒是觉得……三皇子颇有胆识。”
她低着头,再抬起脸却已经红了眼眶:“皇上,前些日子父亲来信,说是伤了腿骨,臣女实在不放心……”
梁玉钲也赶紧道:“父皇,儿臣已经不小了,原本就打算过完中秋与您细细商议此事,如今云瑶提出,儿臣也就不愿再拖着。”
陈皇后哪里是看不出来灵瑶的计策,出去历练一番,得了军功在身,以后夺嫡便又多了一重保障,那些站在自己对面的大臣们也能多少闭些嘴。
最重要的是,她宁愿钲儿去参军,几年不回都城,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喊别的女人母妃。更不愿意看见太后那个老娼妇得逞嚣张!
“皇上,虽然臣妾舍不得钲儿,但边关吃紧,魏鉴将军拼死而战,大梁的将士们需要钲儿!不为别的,钲儿这一去,不正是在无声地告诉战场上那些殊死搏斗的将士们,大梁的君王没有忘记他们,大梁没有忘记他们吗?!”
陈皇后声泪俱下:“臣妾舍不得我儿,但臣妾却明白,臣妾母子团聚,远远比不上大梁的国运,所以皇上,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派遣钲儿前往边关!”
太后一直不言语,只看向皇帝:“皇帝,你意下如何?”
皇帝沉思片刻,就只回答一个字:“准!”
若是梁玉钲真的能在军营混出一番功绩,那么军权不就真正掌握在皇家手中了吗?!
几个人各有算计,但总算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梁玉钲也领旨谢恩,这场闹剧看似已经结束,但它的影响力却远远不止这些。
松鹤宫。
梁玉锵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本要找些书来看,却被人扣响了房门。
所有人都在为林婕妤的事情忙碌,怎么这会儿会有人顾及到自己?
他虽没有去开门,来的人竟自己进来了,是今天那个一身粉色的小姑娘,梁玉锦。
“二哥哥,我见你吃的多,而且都是些油腻不好消化的东西,想着晚上可能会不舒服,便给你送这个来。”梁玉锦道说着,让给宫女留在外头,接过食盒,把里面的一盅汤拿了出来。
“这个是帮助消化的助食汤,你快喝了吧!”
梁玉锦把勺子递给他,可是他并没有接。
“瑶瑶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二哥哥,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梁玉锦道,“魏云瑶虽表面对你好,可是刚把你接到松鹤宫不久,不久对你厌恶了吗?她素来嚣张跋扈,自信骄傲,怎会拉低身份真正与你一道呢?”
梁玉锵无辜的眼睛眨了眨:“我……我的身份很卑贱吗?”
梁玉锦笑笑:“怎会?你是皇子,魏云瑶远不如你。”
她把勺子放下,道:“二哥哥,锦儿会帮助你的。我们都是没了娘的孩子,同病相怜,自然要互相帮助,相互取暖。”
她眼睛亮亮的,但是梁玉锵知道,那道关切的目光里,夹杂了很多别的东西。
不过,既是能利用的人,他自然不会客气。
于是他很高兴地问道:“那以后锦儿会陪着我玩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
算了一下时辰,梁玉锦起身道:“二哥哥,锦儿要回去了,你记得喝汤,否则晚上肚子会难受的,我瞧见你吃了两盘宝塔肉,那东西很油腻——一定要喝啊!”
“好!”他乖巧着,看着她离开。
梁玉锦离开不久后,外面便有了些嘈杂,应该是太后和魏云瑶回来了,梁玉锵将那盅汤放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敲响了门。
来者是翠心,她也给梁玉锵端来了一碗汤:“二皇子,今个儿晚上吃撑了吧?郡主说您吃了两大盘肉,定会觉得腻得慌,让您以后可不能依着嘴可劲儿吃了。”
她将汤放下:“这个是消食解腻的汤,一会儿您喝了再睡。”
梁玉锵点头,翠心走近了才小声叮嘱道:“这些日子太后可能会心情不佳,郡主那边您也莫要再去了,太后拿郡主无法,就怕拿您撒气。”
“太后娘娘怎么了?”梁玉锵眨巴着眼睛问道。
他明明是个男孩子,偏生了双大杏仁眼,比许多女子的眼睛都要好看。,翠心见他乖巧,便道:“今天晚上的时候,郡主冒险帮了陈皇后与三殿下,太后瞧不上皇后那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今日本想好好惩治皇后一番,却被郡主搅合了,您说太后能不生气吗!”
“罢了,奴婢和您说这些做什么?”她叹息了一声说道,“总之您这些日子少出门为好。”
“那瑶瑶还和我玩吗?”他问道。
翠心离开的步子一顿,没有回答,离开了。
梁玉锵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在期盼什么?
盼着她能真心待他好?这宫里的每一个人,谁不是活在自己的沼泽中,稍一不小心,便会被吞没得骨头都不剩。
便是有人好心地关切一番,他怎的就把她心血来潮的一次小小善良,当做了恩赐了呢?
翠心回了寝宫,灵瑶已经准备就寝了。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关上了房门,走到她床畔道:“郡主,您今日怎的如此冲动?”
“三皇子虽然嚣张跋扈,却从未亏欠过我什么,甚至在紧要关头,还想着我。”灵瑶道,“我给不了他别的,只能以此报答,希望能少亏欠些。”
“郡主……”
“太后太擅长把控人性,掌握人的弱点,若是把三皇子交给别的嫔妃养,你信不信,这比杀了皇后还让她难受。”
“罢了,郡主做什么,翠心都会支持。”翠心帮她盖好被子,“左右太后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怎样您,您且安心睡吧。”
灵瑶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了:“二皇子怎么样了?”
“二皇子是个可怜人,郡主能帮则帮,却不可为他冒险。”翠心道,“郡主,并非奴婢怕您惹事,奴婢是担心您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