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通往齐州的官道上正跑着几匹马,一匹是白马,上面坐着一位男子,身着红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黑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脸色笑意乍现,初一看以为他在笑,实则不然,这是他的一个表情。
另一位男子骑着黑马,身着冰蓝色蓝袍,腰间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后面还有两匹马,看着是这两人的小厮。
“宫南瑟,数日不见,你不躲在屋里继续消沉,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吹醒了”冰蓝色男子对着前面白马上的男子吼道
白马男子那听得见他在说什么,驾的一声早已不见踪影,冰蓝色男子无奈的望了望天,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抽一下马身,向前追去。
“小候爷,我家世子爷今儿个接到一封密信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这是两个多月来,世子爷头次头脑如此清醒呢。”后边一匹马上坐着一位年轻少年,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腰上佩带着一柄剑,气息沉稳。
“密信?什么密信让他一个劲得把本候爷从风府拽出来,把我拽出来又不说干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阿生,你家世子爷脑子没烧坏吧。”这位冰蓝色衣服的是风相的嫡子,名唤风如琦,能文能武,有过目不忘本领,博览群书,还下得一手好棋,皇上欣赏他的才华,在他八岁那年封了他一个候爷,这对于世家子弟来说,是无限的荣耀。
“小候爷,兴许我家世子爷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也说不准,我们何不跟上前去看看再说。”阿生从小跟着世子爷一块长大,对小候爷自然是熟识,且小候爷与他家世子爷就是两个不打不相识的主。
“小白,候爷我要去追南宫瑟那家伙了,你可别在后头托我的后腿”一拍马屁股,还没等小白反应过来,只见一团黑影一闪而过。
“少爷,世子爷,你们骑慢点。”小白着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白和阿生年纪相当,腰上也佩了柄剑。
“阿生,你家世子爷这是要干嘛去,我家少爷出门出得急,可没带多少银两。”小白看着已不见踪影的两人,有些无奈。
“瞧你这抠样,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阿生白了一眼小白,谁信一个候爷出府会不带银两,再说这风府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百年来累积下来的财富定也是不少。
这小白长年跟着小候长大,怎么候爷身上的聪明劲一点都没学到,还是一样的小气。
“切,风府的财富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要省着点用。”小白不置可否,他爹是风府的大管家,他从小便接受着要清廉治家的理念,升为候爷贴身侍童多年,他没有忘记这一点。
“也不知道你家候爷是怎么受得了你,我们还是快些吧,不然跟不上两位主子。”阿生懒得和小白说,跟他说无非是对牛弹琴,别看他年纪小,人固执得很,也不知道小候爷怎么允许小白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
“驾~~”小白也不多说,一鞭下去,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得很,老相爷临死前忠告,风家已在相位这个位子稳居百年,如再不低调行事,怕是会惹来祸根,小候爷知道这个道理,相爷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能在小候爷身边待的那么久。
“南宫瑟,你不和我说话可以,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风如琦赶上南宫瑟的白马,低吼道。
“齐州”
“你疯了,去齐州干什么?难道是你家世子妃在齐州?”风如琦看了看前面一片白茫茫的的路,这个疯子已经消沉了两个月,不知白天黑日,现下突然发疯似得要去齐州,想来只有一种可能,他想要找的人儿在齐州。
南宫瑟就是一个欠抽的主,家有美妻还不满足,还成天围在一堆花红叶绿之中,怪不得人家受不了,带着儿子跑了。
妻子跑了才知道自己错了,把京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儿子和妻子,这才慌了神,成天以酒为舞,好不消沉。
这中间他实在看不下去,找他干了几架,但打完以后还是一个样,他便不再去找他,让他自生自灭。
再加上最近京都城内暗潮汹涌,太子病重,大皇子天天待在太子府照顾太子,四皇子行事倒是越来越明目张胆,居然与他妹妹暗生情愫。
四皇子这是要借妹妹的手让风家站在他一边,他爹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冷哼了一声。他爹想来心思深沉,也不知道他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在家里不要提起已过世的娘和失踪的妹妹,谁提起谁就没有好果子吃。
在风家,嫡子就他一个,嫡女就是他妹妹,两人一母同胞,可惜妹妹出生百日就不见踪影,这么多年他也在暗中查找,都无所获。
庶女有三个,庶子却是一大堆,在风家最不缺的就是男子,好在他有一个嫡子的身份,才早早的封了候。
齐州城内
南宫瑟和风如琦骑着两匹俊马狂奔在齐州城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看见这个架势纷纷让路,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为马下魂。
“吁~~”风如琦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他才不想陪着南宫瑟那个家伙玩命,马匹已经走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是再跑下去,他的小风驹必定会累死。
把马匹交给小二,风如琦拍了拍身上的轻尘,朝酒楼里面走去。小白看了看自家主子,把马匹交给小二,也跟了上去。
阿生看着已不见踪影的世子爷,再看了看自己的马,马匹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思考着要不要跟上世子爷,如跟上世子爷,马匹已经受不了,如不跟上去,世子爷在中间有个什么差错,可不好交待。
“前面有个人晕到了”阿生听到前面有人在喊
刚刚世子爷就是朝前面跑去的,顾不上下马,朝前面去。
“少爷,我们要不要跟上前去看看。”小白见阿生调了头,跟上风如琦道。他家少爷与世子爷同样身份尊贵,虽说世子爷的爹是当朝王爷,皇上的亲弟弟,不代表说风府比楚王府的地位逊了一筹
要说起来,风府在海沧国四大世家当中,要排在首位,其二才是楚王府,其次是肖国公府,上官王府。
“跟上去做什么,南宫瑟这个样子下去不死也得掉层皮,不就晕倒了,又死不了。”风如琦没有回头,朝酒楼楼上走去。
小白动了动嘴,心想少爷,你怎么知道是世子爷晕倒了,万一是别人呢。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阿生抱着一个人影冲过来,那人影身穿红衣。阿生看了看手里的世子爷,十分无奈,爷这是有多困,骑着马都睡着了,还好是摔在了买布料的摊子前,如是直直地摔在了大街上,真的要掉一层皮。
“阿生,你家爷怎么了。”小白除了在银子有些小气,在其它事情上还是挺聪明的,看见阿生抱着世子爷过来,识趣地唤爷,
两人跟随主子多年,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现在若是把两人的身份摆出来,不知道要引起什么轰动。
“我家爷估计是累极了,现下正睡得欢。”骑在马上都能睡着,可见又多么困了,等阿生近前听见南宫瑟粗重的呼吸,可不是睡得正欢。
“让你家爷在这好好睡上一觉再走”风如琦看都没看南宫瑟一眼,这人打小就欠抽,如不是现下看到他睡着了,真想好好抽他一番。
“是”阿生抱着南宫瑟去开房,看来今天注定是走不了。
“少爷,你离开京都都没告知相爷,不知道相爷会不会问起我们。”小白有些担忧道,都怪楚世子,偏生要拉着少爷一起,若是相爷问起他们去了哪里,却没有人能回答,可如何是好。
“你以为相爷像你啊,没事就管着你家爷,我爹相信你家爷我的能力,自然不会多过问我去干什么。”要说相爷这人为人古板,偏生养了一个鬼灵精怪的风如琦。风如琦自小就能言善辨,还能打,这在风家史上也是绝无仅有。
历代风家男人虽说有才华,但都是呆木古板之人,偶尔也能出几个风流倜傥之人,但像风如琦这种积才华,相貌,又不古板的人是少之又少。
“这倒也是,如是夫人和小姐还在就好了,你一个人也不会那么孤单”小白自小便跟着少爷,自然明白少爷心中的酸楚,别人都道他是风家嫡子,以后相位非他莫属,可少爷心里的苦谁知道,娘亲蹊跷而死,妹妹不知所踪。
少爷每天笑着,闹着,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其实是最让人心疼的一个。
“小白,你是不是不想跟着我了。”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好端端地又提他娘和妹妙做什么,也就小白敢提,如是换了别人跟他说这些,早让他滚蛋。
“少爷,小白自然是想跟着你的,只是四大世家当中,楚世子已经娶妻,肖少将军已经订了亲,据说上官王爷为尘然世子也订了一门亲,就剩下你一个,我都替你着急。”小白可不怕风如琦,从小到大挨的骂多了,自然不怕再挨骂。
其实少爷是个很好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狠,心里软着呢。小白也是为少爷担心,少爷到了娶亲的年龄,对自己的婚事一点都不上心,少爷不上心也就罢了,相爷对少爷的婚事也不着急,如是夫人和小姐还在的话,定不会让少爷这样的。
“你这性子也不知随谁的,真啰嗦,你还怕少爷我娶不到媳妇,少爷我一表人才,文滔武略,只怕多的是女子想嫁给我,少爷我得睁大眼睛找一个适合当风家主母的人选才好。”风如琦这话说得可不假,风家是海沧国的一个神话,一个百年相位不倒的神话,风如琦是下一任相爷的人选,不管谁嫁给他,以后都是风家的当家主母。
“少爷这话说得也不错,只是皇上有意把三公主指给你,你缘何要推了。”三公主南宫魅,倾国倾城,有海沧国第一美人之称。皇上有意把三公主指给风如琦,风如琦以现在不想结婚为由拒绝了,为此三公主没少找皇上闹。
“小白,风府荣耀百年你知道凭得是什么吗?”风如琦轻轻喝了一口酒下去,有些苦笑。
“小白不知。”小白还真不知道,其实他就是一个小厮,在少爷身边照顾好少爷的生活起居就好,其它的哪懂那么多。
“风府百年来没有与皇家联姻的先例,后宫百年来也无风家的女子,这也是风府为什么能百年稳居相位而不倒。”很多人都想靠后宫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其实不然,你前朝势力过大,必然会影响到后宫的宠爱,你后宫要宠爱一个女子,必然要对她的家人予于升位,两者相辅相成。
风府百年来不与皇家联姻,皇家对其放心,所以风家才能稳坐相位百年。
“那是因为风家百年来都不曾出现过女子啊。”小白反驳道,风家百年来史上不曾出现过一位嫡女,没有嫡女自然不能送往后宫。
“小白,你要知道,没有嫡女,风家的女眷还是数不胜数,如风家真想把女子送进后宫,又岂会在乎她是不是嫡女,只在乎她姓不姓风。”风如琦头疼的抚了抚额,小白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有些事情还是看不透,真够笨的。
“少爷,我知道了。”小白觉得不能再说这个话题,不然他两个脑袋也不够用的。
“爷,好像看见肖少将军的番号了。”阿生送完自家少爷回房睡觉,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队人马自窗前经过,打头竖着一面旗子,像是肖少将军所带的部下。
风如琦往窗外看去,刚好能看到那队人马,都是些伤残兵士罢了,前面的番号有个火字,正是肖少将军的火字军。
“应该是前线退下来的伤残兵员,只是不知他们缘何来到了这里。”风如琦只是小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肖凌笙的火字军。肖凌笙是肖国公的庶长子,国公夫人漆下无儿,只有一个女儿,理所当然的肖国公对这个庶长子严加培养。
肖凌笙也是个争气的,不负肖国公的培养,几年时间不到不但缕缕击退了边境的强敌,还培养出了一支纪律严明的火字军,皇上大喜,封他为海沧国最年轻的少将军。
“爷,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肖国公府与风府历来不对盘,现下看到火字军来到齐州地界,小白自然的升起了警钟。
“不必,肖凌笙自恃爱兵如子,这些将士前来齐州想必是肖凌笙想把这些将士安排在齐州终老吧。”他自小与肖凌笙一块读书,虽说不上交好,却说不交恶,只是总觉得兴凌笙心思深沉,比其父肖国公还要深上几分。
但他用兵如神,这一点不得不让他佩服。
“哼,什么爱兵如子,只怕是另有其图”小白对肖国公府甚是感冒,肖国公府仗着一个贵妃在宫里当权,不把四大世家的人看在眼里。
“这条官道是通往齐州下面的安阳县城,这些将士朝这条官道而去,只怕是要往安阳县城而去,这么多伤残兵士,只怕有得让安阳县城的县令头疼上一阵了。”阿生以为这些火家军是要去安阳县城落脚,轻轻道。
“我看未必,这些将士只怕是早已安排好出路。”
“我们跟上前去瞧一瞧不就知晓。”玩世不恭的语气,不是南宫瑟是谁。
“爷,你不是睡下了,如何又起来了。”阿生看见自家爷才睡一小会又爬起来,甚是心疼,爷这是要干啥去,如此火急火撩。
“那那么多废话,走了。”不理会阿生那纠纠的眼神,憋了一眼风如琦,朝楼下走去。
“啧啧,饭都不吃一口就走,要是一会有人在路上饿晕了,你们谁都不许上前。”南宫瑟要走便走,他现在可不走,没有吃饱喝足,他也走不动。
“刚刚只是意外”南宫瑟折了回头,从风如琦手上抢过一只鸡腿开始啃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加上延途的奔波,就是铁人也受不住,自然的就在马骑上睡着了。
“理解,理解。”不是意外,是必然。一个人长期精神瘫痪,萎靡不振,突然间这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这神经完全松卸下来,人的体能承受不住,睡着了只是轻的,怎么不睡死过去,怎么快就让他醒来。
南宫瑟自然不去理会风如琦那阴阳怪气的语气,两人都有个毛病,不挤兑对方几句心里就不踏实。
“你不是要来齐州,现在这里就是齐州,你又要走?”风如琦可是清楚得听见南宫瑟说是要来齐州的,现在到了齐州,没听见他要找什么人,反而又想跟着火字军去安阳县城。
“我现在又想去了安阳县城了,怎么着,有意见。”没睡醒之人本身就有火气,听到风如琦的话,南宫瑟自然没有好语气。
“又不是我家娘子跑了,我有什么意见。”风如琦就是个人哪疼偏往哪戳的主,他不过是被某人拉过来作陪了,他着什么急。
“风如琦你”南宫瑟一听火就来了,谁家娘子跑了,他家娘子不过是失踪了两个月,谁说她跑了他跟谁急。
“爷,你赶紧坐下,先吃东西要紧,我们一会还要赶路呢。”两位小祖宗一见面就干架,偏偏四大家族之中又两人最要好,真搞不懂两位爷。
“我说南宫瑟,你找女人就找女人,你拉我来做什么,爷我可是忙得很,再说你把你家娘子气跑了,你怨谁。”风如琦可不认为他说错了什么,在京都谁不知道楚世子风流潇洒,家里美娘子一群,外面更是一大堆花花草草,也就是那个笨女人会跟着她。
“风如琦,我真是头脑发热才想着让你陪着我来,现下你赶紧给爷滚”南宫瑟心中本就窝着一团火,现下风如琦的一番话无疑是加深了这把火。
在海沧国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再说他与其它女人不过逢场作戏,她用得着如此较真,还带着他的儿子一块跑,如是找到她,定要好好的抽她一顿再说。
“你叫我滚我就滚,那我不是太没面子。”风如琦刚丢下这句话,南宫瑟脸都青了,阿生与小白对视了一眼,果真两位爷在一起就不太正常,小候爷一位多么亲和的人,在世子爷面前就得原形毕露。
“两位爷,你们可吃好了,吃好了那就起路吧,不然再晚一会想追上火字军怕是要费些精力了。”阿生比起小白,脑子转得要快一些,眼看两位主子又要起战火,赶紧出来打圆场。
“哼”南宫瑟瞪了一眼阿生,没有理会风如琦径直下楼去。阿生想跟上,被小白叫住了。
“阿生,你去付一下账,我家爷一共点了三个鸡腿,你家爷了吃了两个。”小白在边上可不是光看他们斗嘴来着,他可得帮他家少爷捂紧钱袋子,眼睛自然不能闲着。
“噗~~”风如琦一口酒没喝下去喷了出来,心想他家小白真是越来越可家了。
阿生已经司空见惯,每次他家爷和小候爷在一起吃饭,付账的只会是他,小白总是有理由找出不用付账的原由,时间久了阿生都要以为难道真是他家世子爷比较能吃。
------题外话------
呃,亲哥哥来了,不知道能认出真假妹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