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蒙荒原。
一队官军兵马,正在缓慢的行进在荒凉的大漠深处。人困马乏,疲惫不堪。就在这时,远处两匹快马正疾驰而来,带起了一道烟尘。
来的,是两名官兵的游击哨探。很快,风尘仆仆的两人到了不对前部,滚鞍下马,对着纵马上前的一名白马军官道:“报——!大人,前方三十里,发现敌情!”
上前的这白马军官身形英武,不过此时却形貌憔悴,听到这消息,陡然精神一震。这年轻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统军而来的新任奉天前路统领,郭小海。
郭小海怎么带着军队,跑到这外蒙荒原上来了呢?前文说了,清廷发迹自关外,所以一向重视关外龙兴之地。为了稳定满蒙地区,他们采取了移民戍边的政策,鼓励关内人口到这儿来开垦大片的荒地。但是大批关内人口的到来,引起了草原当地人的抵制,他们认为这是抢了他们的地盘和生计。加上倭国和『毛』子国也一直对这方地盘虎视眈眈,都企图将外蒙吞并,成立他们自己的所谓满蒙帝国。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外蒙一个名叫做陶克陶胡的家伙,成了他们的代言人,他自封首领,集结了一批人马,借助这些外国势力,开始对抗清廷,意图将外蒙分裂出去,自成王国。
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上任,所肩负的第一项重大任务,便是进剿陶克陶胡,粉碎分裂阴谋,维护领土的完整。
此时,郭小海在东三省剿匪正所向披靡、实力正盛,加上曾琪的举荐,徐世昌和张锡城商量之后,便委任郭小海为征讨军大统领,除了自己所部七营人马,又把自己带来的三营人马一并调拨给他,北进洮南,进剿陶克陶胡。
官场上,虽然都讲各种因缘关系,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要有实力,而且能够为上司分忧解难。一方面是升官所需,另一方面,又关系着国土利益。郭小海责无旁贷,毫无迟疑的便接受了这一任务,亲自挂帅,带着刘三、陈宦两人出征。
然而这次交征讨的艰巨,远非平时的剿匪可比,其艰难程度,也远超出了郭小海他们的想象。
荒漠草原,广袤无垠,罕有人迹,找不找方向都,自然条件更是恶劣无比,夏天蚊子大如苍蝇,能够吸干人血;冬天冰雪奇寒,能到零下四五十度。郭小海带兵深入,前无援军,后无粮草,蒙古叛军虽然也是这样,但是他们自小便是游牧为主,早已习惯,而且不缺马匹,在草原上往来如风,神出鬼没。
眼看着几个月已过,郭小海带着队伍已经在草原深处搜寻了多时,却依然没有找到叛军主力和老巢所在,自己的部队却屡屡被偷袭,损失惨重,士气低落。
此时,听得哨兵来报发现了叛军,郭小海登时振奋精神,立即开始部署几路围剿!
偃旗息鼓,一路疾行,大部队悄悄的靠了上去。前方一处山谷中,果然有一批叛军骑兵正在休息。
一声炮响,刘三居后策应,郭小海和陈宦兵分两路,身先士卒,带着前锋部队包抄了上去。叛军一阵慌『乱』,然而很快不再恋战,纵着快马,一阵『乱』冲,冲出了包围圈,很快绝尘而去。
重恩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了,两路人马紧追不舍,郭小海骑着白马,更是冲锋在前。等到终于追击不上停下来的时候,郭小海环顾四周,赫然发现,除了自己带的一标近卫军,哪里还有大部队的影子啊。
郭小海一个激灵,冲的太猛,竟然孤军深入了!
众人都警觉起来,郭小海立即下令,偃旗息鼓,隐藏踪迹,然后顺着来路,回转大部队。然而草原荒漠,一夜一过,哪里还有路的影子。郭小海带着人,兜兜转转,转了几天,不禁没有找到大部队,连自己到了哪里都不知道了。
四野茫茫,此时粮草更是已经断绝,连吃的都没有了,士气低落绝望。
怎么办,不用叛军来了,他们自己,这回就要困死这大漠荒原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向了自己,郭小海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自己要是倒了,那就彻底完了。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坚持下去,出去后,每人官升一级,赏白银千两!”郭小海大声道。
只可惜,现在这时候,饥渴交迫,命都要没了,高官厚禄,也不能激起他们的士气了。郭小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了旁边自己的战马。
战马倒是没事,只要有草,就能生存。旁边的校官看出了过下海的心死,不禁道:“大人,战马……战马杀不得啊……”
战马是稀缺的战备资源,对这些人来说,战马更不仅仅是马,更是他们生死与共、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要杀马吃肉,怎么能舍得呢。
郭小海自然也舍不得,这匹白马神骏非凡,也是当初在毅军,毅军统帅宋庆所赐。不过,这个时候了,除了牺牲战马,哪里还有求生之路。
“我知道你们跟战马的感情,我也一样,但是为了生存,必须牺牲它们,男儿大丈夫,不能『妇』人之仁!”郭小海喝道,来回摩挲了一番马脖子,锥形匕首滑落到掌中,陡然一下,白马嘶鸣一声,怔了一下,前蹄跪倒在地,慢慢躺了下去。
这一刻,残阳如血,郭小海已经心冷如铁。
牺牲了战马,暂缓了生存之急,但是却并没有挨过两天,一行人又渴又饿,已经宛如乞丐一般。
饶是郭小海铁打一般的身体素质,也不禁再难跋涉了。这时候,他们甚至暗暗渴望叛军能够出现,哪怕是呗屠戮殆尽,也不会如此绝望痛苦。
郭小海躺在地上,眼看着远方恍恍惚惚的热浪蒸腾,模糊一片,这一次,在大自然的严酷面前,他陷入了绝望。
“大人,快看,快看!”旁边的小校滚了过来,指着前方道。
郭小海往前一看,看到远处,恍惚蒸腾中,似乎有几只巨大的动物身影,正往这边奔来。
草原狼?!不,比狼身形巨大,是什么猛兽,这荒漠草原深处,谁知道会有什么猛兽啊。
“向我聚拢!”郭小海用足了力气大喊道,抓过了旁边的长枪:“准备战斗!”
士兵们慢慢的往他这边爬了过来,都充满了必死的绝望。来吧,大不了就被这些猛兽吃了吧。
“大人……大人!”爬到前面的小校又爬了过来,“是女人,是女人!”
女人?!众人都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