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结束,郭小海匆匆跟身边的几个乡长书记打了声招呼,便飞快的上台,收拾了笔记本和茶杯,跟着杨弘毅回到了办公室。
委办主任钱大通已经等在了办公室门口,看到郭小海跟着过来了,呵呵一笑,跟他握了下手。跟杨弘毅口头汇报了两件事,钱大通看郭小海在这里,知道他们肯定还有话说,便退了出去。
一圈的功夫下来,郭小海一直没看到杨弘毅有秘书跟过来。送钱大通到了门口,郭小海便轻声问道:“秘书长,杨书记还没配秘书吗?”
“没呢,这合适的人哪儿那么容易找啊,”钱大通也轻声道,“你知道当初为了把你选出来,暗中费了多少劲嘛。”
郭小海还真不知道,看着钱大通的背影,一时有些惘然。不过看着杨弘毅自己拿着东西,来来去去的开会干啥的,作为曾经的秘书,他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书记,要不,我还是回来吧,您身边没个人,也不是个事儿。”郭小海一边给杨弘毅泡上茶,一边道。
“你要操心的不是这个,多想想怎么当好你的乡长。”杨弘毅道,“说说,发展沙岗乡,有思路了吗?”
“嗯,有一点想法,”郭小海坐下来,正色道,“我还没有深入的去全面调研,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沙岗乡地处药王山麓,自然资源十分丰富,但是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群众的小农意识还比较固执,思想不够解放。我打算前期先依托西北部沙窝子里的柳条林,再开办一家编织厂……”
“再开办编织厂?”杨弘毅一愣,“你不是在青山乡已经办了一家了吗?”
“两家并不冲突,”郭小海道,心里略一沉吟,决定也要来点善意的谎言,夸大一下沙岗乡的优势。
“青山乡和沙岗乡接壤,漫山遍野都是柳条林和山草,取之不尽,比青山乡还要丰富,而且村民的编制传统和手艺,都要远超青山乡,这是其一;第二,青山乡的编织厂……”
青山乡编织厂现在被张洋和王大猛给弄成了什么样了,郭小海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不直说的好,毕竟虽然自己明正大眼的看着是那样,但还是是无凭无据的,而且打小报告的,多半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嗯,青山乡的编织厂,自然条件还是受限的,我想着,沙岗乡的编织厂如果做大了,可以把它兼并过来,作为一个分厂或是基地……”
这倒是郭小海的真实想法,在沙岗乡开个编织厂,很容易的就能把青山乡编织厂给打垮了,到时候通过兼并收购,把它从乡政府的手里拿过来,省的好好的一个厂子,就被王大猛那样的给败坏了。当然,这里面也有教训教训王大猛和张洋的因素在里面,毕竟,姜桂兰受辱,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杨弘毅听完,却直接道:“青山乡的厂子,江一燕县长也跟我说起过多次,一直没发展起来,我看不是自然条件的事,是人的问题!”
杨弘毅从旁边一个黄色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熊猫烟,丢给了郭小海,自己又拿出来一支。
如果益阳的其他干部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惊奇不已。能在杨弘毅跟前抽支烟就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何况郭小海的这个待遇。
郭小海赶忙起身,给杨弘毅点上了火,自己拿着烟却没抽。
“齐三太这个书记当的,格局太小,毫无进取心。”杨弘毅接着道。
郭小海心里一动,这倒是个机会,给齐三太他们上上眼药的机会。谁也不是圣人,他郭小海也不是,何况,就他们那样的领导干部,继续得到重用的话,那也是对人民群众的不负责任。
“嗯,齐书记正治立场还是很坚定的,”郭小海道,这句话等于是废话,如果不坚定,那可就事大了。“就是心胸有点儿小,喜欢拉圈子,搞权谋,在群众中的反应,都说他城府深不可测……”
几句话不咸不淡,不过却句句都是要害。杨弘毅“嗯”了一声。郭小海看了眼他的神色,便继续道:“别的我不好说,就这个编织厂,当时在江县长的帮扶下,办了起来,好的时候,月销售达到了十几万,可是现在,能到一万都费力,他用的那几个人……”郭小海没再继续说下去,意思却明白得很。
“你想建新厂,就是为了兼并老厂?”杨弘毅忽然问道。
“不是,”郭小海道,“书记,我想再建编织厂的主要目的,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让群众赚到钱,见到好处,从而提高他们干事创业的热情,在沙岗乡形成解放思想的大潮!”
杨弘毅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这也就肯定了郭小海的这个想法。
“回去跟庄崇信好好议议,拿出个可行方案来。当然,编织厂只可以当做一个引子,重点的,还是要依托当地的特色资源,搞现代农业,打好根本,”杨弘毅交代道。郭小海连连点头。
“还有,罐头厂那边,一直没有什么成果。而且,前景也不大理想。”
说到这里,杨弘毅有些锁了眉头。看样子,陈东林主持的收购谈判,没有什么进展,因为产能问题,萧之然和他们的营销团队,现在已经被迫放缓了在全省扩张的速度。
“营销是成功的,以后攻城略地,产业版图要铺遍全国,不能让一个小小的罐头厂,就挡住了我们的步子。”杨弘毅道,“我收到消息,京州市主要领导可能要有调动,而且罐头厂,似乎也有了其他买家的出现,当然,这都还没有去确定。但是你要做好准备,随时介入收购工作。”
“我随时听候调遣,书记。”郭小海沉声道。
“嗯,”杨弘毅端起了茶杯,门外,已经传来了有人来回踱步的声音,郭小海知道,恐怕已经有不知几个大小干部,早就等在了门口,等着汇报工作了,便赶紧起身告辞。
“哦,对了,”刚到门口,杨弘毅忽然又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