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团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亚瑟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可塑钢世界高层就难说了,他们可能对即将到来的入侵一无所知。
本想着通过隐晦的方式向他们传递危险讯号,结果对方连醒都没有醒过来……
难怪之前出了那么多事,塑钢师们都没有太大动作。
真正的主事者还在沉睡当中。
“找我什么事?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比外域入侵更加重要,你要知道……”
“行刑官之位。”
懒惰打断了亚瑟的话,表情严肃。
“亚瑟·路希瑞亚,你是否愿意成为行刑官,填补殉职者的空缺?”
“你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世俗的范畴,行刑官作为规则的维护者,本身也是被限制的对象。”
“虽然你至今为止做出的行为都有益于人类文明发展,我们判断你的危险程度较低,但超常的力量应该受到约束,没有谁能永远保持正确和理智。”
亚瑟放下厚厚的书,双眼眯起。
场间温和的气氛凝固,懒惰感觉到有一股恐怖压抑的气息包裹住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们要限制我?”
情况今非昔比。
如果塑钢师们表现出的态度不是顺从,亚瑟也不介意用武力夺取主导权。
限制,命令,控制,约束……他最讨厌诸如此类的词汇。
“不不不,这不是限制,亚瑟,这是为进一步获得权力做出的前瞻性让步。”
亚瑟瞥了他一眼,收起气场,姑且准备听一听他的鬼话。
“你别诓我,有权力就有义务,你们只是想找个由头把我拉去当打手。”
“呃……你要这么说那的确。”
懒惰挠了挠头,表情有点困扰。
“永昼之后,我们的人手相当紧缺,一些积年的老东西都陨落了。”
“成为行刑官的方式变得前所未有的宽松,可合适的人还是没有。”
“那些塑钢师家族呢,不去找他们?”
“既然是家族,实力者都有他们自己的势力要照看,不可能来当行刑官,剩下的无实力者想来也难当大任。”
“拜托了,亚瑟,来帮帮我们吧,这可是合理伸张正义的好机会啊,我也能多点假期。”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亚瑟合上双眼,向后靠在躺椅上。
“小懒,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
“我,不是塑钢师。”
“外面那些塑钢师组织在调查我,想要挖出我的跟脚,他们拿到了明面上的情报,又不愿意去相信……真是滑稽啊,明明都是真的。”
亚瑟淡淡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我只是个凡人,没有塑钢师的知识,更没有所谓的家族背景,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都是如此。”
“嗯,我知道。”
懒惰并没有惊讶,一脸稀松平常。
“确实最开始我也有把你当成塑钢师,可到了后来,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你不是塑钢师。”
“说实话我也挺惊讶的,没想到到了这个时代还会有人觉醒那古老的力量,循着先古的道路蹒跚前行,爬上山巅……”
“你说是吧,骑士。”
沉默。
亚瑟眉头微皱,疑惑难解。
“既然你知道,还来找我当行刑官?”
余烬哀悼会乃是维护塑钢位面秩序的最高权力组织,其中的主导者自然是古老强大的塑钢师。
连小孩都知道,塑钢师与骑士乃是宿敌,哪会有请他加入塑钢师行列的道理。
“创世战争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我们都不在意,你不会还在介意那种事情吧。”
棕发少年撇了撇嘴,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矛盾和争斗属于当时的骑士和塑钢师,不是今天的我们。”
“更何况,骑士的时代早已过去,即使还有零星的火花闪现,其中也没有人能达到你的程度,我们也不是思想陈腐的古贵族,会为了某些繁文缛节压制迫害现代的骑士。”
“说难听点,谁会和一群死人过不去呢?”
亚瑟闻言,脸色一黑,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总之,塑钢师都是实用主义者,只要是对我们有用的事物,都会尝试着去利用,人也不例外,你就当作被我们利用好了,又不是没有好处。”
“……真是难听的说法啊。”
“亚瑟,在骑士没落的如今,你就是世间最锋利的剑,无坚不摧所向披靡!有你在的话,我们做起很多事情来也会方便很多。”
懒惰坐到亚瑟对面的躺椅上,表情认真地伸出右手。
“加入我们,成为哀悼会的一员,文明的走向也将有你的一份决定票……你之前在哈德联邦大闹,不正是为了此刻吗?”
亚瑟看了眼对方的手,一直紧抿着的嘴唇突然松开,叹了口气。
“好吧,你说服了我。”
握手。
懒惰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他此行最大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放心好了,除开必要的时刻,行刑官基本不会受到限制,你甚至有权力先斩后奏,清除掉有害于文明的塑钢师。”
“具体的事情等老东西们醒过来再说,到时候我带你去一趟总部,完成正式的哀悼仪式。”
“……听上去,你们还挺信任我的啊,就这么把我给招安了?”
“不是我们,而是我。”
懒惰松开手,摇了摇头。
“亚瑟,你的力量和才情即使放到那个群星璀璨的年代,也足以主宰战场,青史留名,我甚至无法想象你是如何在这样一个时代成长到这个地步的。”
“但我真正看重的不是利剑本身,而是剑鞘。”
“剑鞘?”
“没错。”
“我刚刚说过的,你是世间最锋利的剑,而一柄好剑最需要的,就是控制和封印它的剑鞘。”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也一直在旁观你的行为。”
“亚瑟·路希瑞亚,你至今为止做的几乎一切行为都是正确的,正义的,正当的,这一切从你还是个平凡军人开始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像你这样的人,很少。”
“人总是渴望着力量,获得了力量之后又容易在其中迷失自我,忘记初心……”
“真正的剑鞘从来不是什么明面上的限制束缚,而是内心中的公正,毫无疑问,你有着值得我相信的强大内心。”
“只要你的心一天没有歪曲崩溃,剑鞘就不会失效。”
亚瑟被夸了一顿,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不是,他说得一本正经大义凛然,简直让人找不到什么漏洞去反驳。
正义正当?
我真的那么优秀吗?
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了,还是要捧杀我?
亚瑟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嘛,先观望一下吧,等去见了哀悼会的其他人在做选择也不错。
“我愿意加入哀悼会,遵守你们的规则,维护文明行进,不滥杀无辜者。”
“欢迎的,我的兄弟。”
眼见对面要抱过来,亚瑟嫌弃地站起身,让开拥抱。
“嘿,就不来个热情的拥抱吗,我可是比你年长的前辈,前辈懂吗?小后生。”
棕发少年嘀咕着,却见亚瑟已经走到了花园里侧。
“你要去哪?”
“跟我来。”
亚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书房中。
亚瑟从抽屉夹层种小心翼翼地拿出几张烧焦的书页,交给懒惰手里。
“这是什么?……上面的字都熏黑了,看不出来啊,你不会要修复它吧。”
棕发少年接过书页,有些不明所以。
严重残损的书页,看样子还有些年头了,即使以专业塑钢师的水平也很难修复。
“这是我父母的遗物。”
“……”
懒惰一怔,只觉得手中薄薄几张纸变得沉重了起来,场间气氛变得沉重。
按照亚瑟的年纪,一般父母长辈都还健在。
“我过去一直怀疑,我父母的死与塑钢师有关,里面有太多疑点了……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一下这件事。”
“可以。”
懒惰点了点头郑重道:
“我不能夸口一定能查清楚结果,但我会尽全力帮你查。”